他知道，常落不仅是代表学校、代表叔叔来和他谈话的，还有，他母亲的授意。

他早该想到的。

*

距离学期末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往常要延迟到一月底才放的寒假，今年提前到了元旦。

成朝雨走在操场跑道，看了看学校的围墙，原本一整面都爬满了迎春花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枯萎掉了，只剩下干枯的、昏黄的、没有生机的残余。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呀。

他想。

其实他并不是没想过母亲对于大多数男性同学的抗拒源自什么，在过去，他并没有几个朋友，如果表弟也算他朋友的话……不，母亲对表弟也十分警惕。

离开了大林县后，过去的种种与他恍若隔世。

只是，母亲从来没有和他提过，初三那年发生了什么。

他也自觉地不去想，每每一想到，便会隐隐作痛，好像、好像那段日子是不该存在的，是错误的、该被抹杀的存在

如果，母亲知道了自己和乔无衣的关系，还会像那天见到他一样和颜悦色吗？

成朝雨走着走着，有些累了，坐在跑道上头的阶梯上。

秋天来了，是不是一切都到尽头了呢？

乔无衣，你在哪里呢？

第三十八章 秋风清 秋月明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尽头来得如此之快。

原本打算高三下学期再来学校陪读的母亲，在11月底来了，租借了学校附近的小区好死不死，正是乔无衣家的隔壁小区便叫他搬出宿舍，自己好照顾唯一的儿子。

母亲还以为宝贝儿子住在宿舍。

成朝雨忘记了和乔无衣说这件事时，乔无衣的脸色如何，也忘记了自己是怎样扯谎，母亲并未怀疑他搬出的地方是对面小区。

或者母亲只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戳穿。

成朝雨都不记得了，坐在和母亲共住的房子里，书桌上摊开的冲刺密卷一张都没动，只是呆呆望着窗户外头。

秋风清，秋月明。

他脑子里好像出现了很多画面。

比如入学时，学校门口最大的一棵桃树下，挺拔如松的背影，混着他不知道的香气。

还有在那个迷乱昏暗的包厢，他抱着他，说喜欢、说爱他。

还有迎着晨曦，他轻轻吻着他的额角，说，生个宝宝，我们过一辈子。

还有被母亲收走的手机，在母亲勒令监督下给他发的信息。

【成朝雨】：抱歉，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啊……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他会哭吗？那样好看俊秀的脸，那样如墨碧波的眼眸，会盛满为他流下的泪吗？

还是会满脸不在乎，说我会再另外找一个男朋友，可能是小鱼，可能是小兔，或者是小猫，反正和你没关系了呢？

成朝雨感觉自己呼吸不是很顺畅，好似被人揪着，攥着，抑或是用脚狠狠踢了枯死的心一般。

好痛，好痛啊，乔无衣，你听见了吗？

甚至、甚至是后脑那块曾经缝合过的伤疤，也在狂妄地宣告，你不该忘掉的，你不能忘掉的。

“朝雨，喝点牛奶。”成双燕推门进来，不曾敲门。

这是她的家，她的孩子，她这辈子要保护的小兽，是她的所有物。

“知道了，妈妈。”从回忆中抽身，成朝雨并没有什么表情，接过烫手的牛奶便咕咚囫囵喝了下去。

成双燕看着儿子略显消瘦的身体，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拿着空杯子走了出去。

*

是夜。

成朝雨好像又梦到了那个晚上。

乔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