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用两指敲了敲她额头,像是惩罚又因为?略显亲昵更像是嗔怪。
祝卿若抚上额头,视线一直追随他走向书桌前。
林鹤时?从桌面上拿起一本厚厚的册子,庆幸道?:“幸好我?走时?带了药膳食谱。”
“你面色苍白,体温偏低,该补气养血。”他对食谱格外熟悉,立即便翻到养气的一页。
“可以?吃这道?当归羊肉羹,补血养肝,养心益脾。”
他点着这道?药膳,“不过羊肉性热不可多吃,四五天吃一次就好。”
林鹤时?又翻到一页,“这道?黄芪乌鸡汤也有相似药性,也没什么副作?用,倒是可以?多准备些”
“还有这道?”
祝卿若手撑着脑袋,始终带笑耐心地听着,脸上神情祥和?而满足。
她看着林鹤时?时?而皱眉,时?而满意点头,忽而出神道?:“夫子,若是我?因为?噩梦想要一人的性命,你是否会觉得?,那人太过无辜?”
林鹤时?动作?一顿,看向她出神的眼睛,敏锐地发觉她情绪比方才更加不稳。
她轻声道?:“如果因为?一场梦,我?厌恶,甚至憎恨他,可他在现实中,并没有做出那些事,我?能够用梦里的经历去惩罚现实尚且无辜的他吗?”
她的眼神实在迷茫,像是海上找不到航线的渔船,孤寂寻找茫茫前路。
林鹤时?放下食谱,稳步走到她面前,弯腰直视她的眼睛,异常认真地唤她的名字:“祝卿若。”
她抬眸望进一双清澈的琉璃眼中,听见他对自己说:“你已经是天下之主,皇位都?已是囊中之物,你可以?任性一点,想要放过一人,或是想要杀一人,都?不必耗费心思为?他找理由。”
他如此坚定,抛却书中尊崇的君子道?,只?站在她这边。
祝卿若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声音有些发哑,“夫子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吗?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林鹤时?无奈笑了笑,伸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脸颊,动作?轻柔而珍重,“若是连文般般这样好的人都?生气到想杀了他,那在梦里该是受了多少委屈,竟让你大梦一场依然想杀了他,这样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实在该杀。”
他这话实在偏心,祝卿若都?忍不住笑起来,可心中确实好受许多,她看着理不直气也壮的林鹤时?,觉得?自己大概迷障了。
夫子说得?对,她为?什么要为?别人找理由开?脱,她的经历不是假的,若是放过,难道?不是对不起自己吗?
她须得?先对得?起自己。
想明白这些后,郁结于心的愁绪终于如烟消雨霁般消散,霎时?间轻松不少,笑赞道?:“夫子说得?有理。”
林鹤时?察觉到她心绪变化,脸上也挂起了熟悉的笑容,也放下心来,转身又将?桌上的药膳食谱拿了起来。
“我?刚才还没说完,趁这几日还未登基,尚且得?空,定然要将?你身体好好养养”
刚刚牵挂着别的事,对夫子的“好心”一并照单全?收,现在牵挂的事解决了,再面对厚厚一本药谱便开?始发愁。
又不好白白浪费夫子一番好心,只?能开?口安抚着:“登基的日子还未定,等北伐军回来再商议,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调理身体,夫子莫急。”
林鹤时?听了这话,眉头稍挑:“你要攻打楚国?”
祝卿若点点头:“只?能楚国打我?们,我?们不能打回去吗?”
林鹤时?见她脸上没有恨意,便将?她心思猜了个大概:“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镇国公那三十万大军?”
不愧是夫子,一猜就中。
祝卿若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