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时看了看她,又垂眸看了看摊在桌上的宣纸,“不曾吓到,莫担心?。”
祝卿若垂下眸子微微松了口气。
林鹤时将桌上的宣纸放进桌下的抽屉里,在她抬眸看过来之?前,一面将抽屉合上,一面开口问道?:“怎么现在来书房?”
祝卿若想?起正事,往书桌前走了几步,对林鹤时道?:“我可能又要离开雾照山一段时间了。”
林鹤时收拢抽屉的手一顿,看向桌前不远处的女子,眼中有难以察觉的忧色,嘴上还是保持着夫子的冷静,道?:“又要去剿匪?”
祝卿若摇头?,否认道?:“此次并非剿匪。”
林鹤时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眼神和缓几分,问道?:“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祝卿若微微颔首,“多?谢夫子。”
房中寂静一瞬,林鹤时的目光好似漫不经心?地略过她,问道?:“这次要去多?久?”
祝卿若思索道?:“从这赶回上京大约要半月的路程,来回将近一月...”她看向林鹤时,回道?:“大概十月中下旬能回。”
她说的是,回上京。
林鹤时的眼神顿住,“回?”
他?的视线定在祝卿若身上,“你?从前与我说,你?是淮阳文家?的人,我虽有怀疑,却也从未细究,如今你?说,回上京?所以你?是上京的人?”
林鹤时看着祝卿若,仿佛只是日常对话般,道?:“是上京哪家?的?”
祝卿若本也没想?过能瞒住林鹤时多?久,早就做好了被他?询问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一年半的时间里,他?都不曾问过。
祝卿若对他?微微颔首,低眉道?:“上京祝家?。”
“祝家??”林鹤时眉心?向里,道?:“上京祝家?...是那位早逝的祝尚书?”
祝卿若没有反驳,只安静地站在那。
林鹤时沉吟片刻,“祝家?子孙不丰,余下的三房人家?中,似乎没有二十一二岁的娘子。倒是早逝的祝尚书有一女...不过早早便嫁给了国...”
他?的声音猝然停住,霎时抬眸望向那安静垂眸的女子,她一句话也未说,林鹤时却觉得胜过百句,他?收紧手指稳住动荡的胸口,一字一句道?:“祝尚书独女,外族为淮阳大户文家?,七岁被慕家?收养,与慕家?子青梅竹马,及笄后一年,二人成亲...”
祝卿若应道?:“我本名为祝卿若,公卿的卿,若非的若,乃祝时岭与文滢独女。”
林鹤时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他?张了张口,喉头?涩然叫他?说不出完整的话,“你?...嫁人了?嫁的是...慕如归?”
这是事实,祝卿若点头?道?:“是。”
林鹤时紧紧扣住虎口,久久不语,这让祝卿若以为他?是在生气她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歉意道?:“夫子可是生气学?生没有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林鹤时没有回答她,只低垂着头?,叫她看不清他?的脸,猜测不出他?的内心?所思。
祝卿若抿抿唇,“一开始,我确实不愿表露自己国师夫人的身份,我被这身份束缚多?年,凭着国师夫人的名头?,体会过众人的吹捧奉承,也忍受过无数人的暗嘲讥讽。但?无论是奉承还是取笑,亦或尊敬,都是国师给我的,我不喜欢。”
她看着林鹤时,眼中闪露坚忍之?色,“所以我成为另一个自己,以文麟的身份名号行走在州府间,凭借我自己的能力,博得百姓爱戴、景仰。这才是真实的我,不是被冠以某某夫人名号的我。面见求学?夫子的,是我自己,是文麟,也是祝卿若,不是国师夫人,我来雾照山求学?之?举皆乃我的真心?,我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