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千山先生有些气?恼,心底对文麟的印象跌入谷底。

一个求学的, 迟迟不出现就算了,居然让夫子揣测他来求学的用意, 真真气?煞人也。

千山先生打?定主意过几日就将文麟赶下山去,任由他倒在哪个犄角旮旯处,只要别在这碍他的眼就行。

心底打?定主意, 千山先生也就平静下来了。

他已经判定文麟做不成大事?,无论最后教不教, 都没?有用。

千山先生又恢复到从前闲适的生活,煮茶下棋,看书作画,深觉哪一桩都比教一块朽木好。

第?五日清晨,千山先生带着茶具到了往日的石亭处,远远地便看见石亭内有一道纤瘦的身影。

他脚步微顿,最后还是往亭内走了去。

祝卿若听到了脚步,回眸莞尔一笑,温声道:“来了雾照山这么多?次,总算看了一次日照雾影的美景。”

千山先生将茶具摆在石桌上,坐了下来,凉凉道:“只有早起才能看见的景色,晚了一时半刻都看不见。”

祝卿若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懒,也不反驳,只垂眸道:“先生在雾照山住了多?久?”

千山先生摆弄着茶具,随口道:“大概有六年了。”

祝卿若手中抓着光,任由雾气?侵袭,问道“先生在这座山上住了六年之久,日日都看相同?的景色,难道不觉得厌倦吗?”

千山先生将炉子燃起火,道:“心境不同?,看见的景色也不同?。今日看见的是日光照林,明日看见的是大雾漫山,日日皆不同?,何来厌倦一说?”

祝卿若回想着千山先生的话,心境不同?,所见之景也不同?。

她作为国师夫人看见的上京,与?皇帝看见的上京是否也会?不一样呢?

千山先生觑了陷入沉思?的人一眼,开口道:“你也不用用这种话激我,我在雾照山待惯了,没?有想去看别处景色的想法?。”

祝卿若从思?绪中抽身,正好听见了这句话,垂眸笑道:“被先生发现了。”

千山先生轻哼一声,自顾自煮起茶来。

在等茶水的时候,千山先生随意看对面?的人一眼,他正好坐在一缕透过缝隙逃出来的阳光下。清晨山间雾气?重,石亭就在崖边,白雾笼罩着,而那缕阳光将雾气?包裹的人围进领地里,仿佛给她加了一层功德金光。

而这人本就长得一副菩萨脸,被这金光一照,更?像庙中神佛,让他都不免怔了一怔。

祝卿若安静地坐着,没?有打?扰千山先生的动作。

千山先生意识到自己的怔然,移开视线,开口道:“我本以为每五日登一次山是为了见我,没?想到是因为你身体?虚,登一次山要缓四日。”

刚刚远远看他一眼,千山先生就知?道这事?其?实是个乌龙了。

文麟躺在房里没?有什么阴谋,也不是被族里派来刺探消息的奸细,他只是身体?虚,要修养罢了。

祝卿若被千山先生这一说,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来,“确如先生所言。”

算起来她差不多?爬了六次山,能抵过她一年的运动量了。

她平日不怎么出门,出门也是坐着马车来去,很少有锻炼的机会?,这一遭确实是让她受了许多?罪。

她无奈道:“为了见先生,我可是费了大力了。”

千山先生平静道:“你本不必受这个罪。”

祝卿若语气?诚挚,坚定道:“可我一定要拜先生为师。”

千山先生对她的话不为所动,道:“你能以一己之力夺取景州就已经证明了你自己,实在不必来找我。”

祝卿若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