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内有两人,一坐一站,站着的那个与带他们?来此的书童打扮相似,都是窄袖青衣,双手合在腰前,垂眸颔首,饶有一番气质礼数。

而坐着的那个人背对他们?,手上似乎在摆弄着桌上的茶具,旁边还有温着水的炉子。从?她这里,只能看见那人始终挺直的脊背,宽大的织锦白色袖袍也没有遮掩下他通体的气质,配着这山水景色,孤亭煮茶,日照青山,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人。

祝卿若被?书童带着走?到亭前,只见那书童朝亭中那人俯身行礼,“先生,人带来了?。”

亭内的男子淡淡应了?一声,“嗯。”

说完,那书童便往亭内走?去,停在另一个书童身边,随他一样合手垂眸,不再?说话。

祝卿若打量着这孤伫于?崖边的亭子,这里应是半山腰处,也是面?向东方,面?前便是开阔的山崖,将山下景象尽收眼底。夹在山腰处,两边凸起,恰好显出来这处崖岸,这亭子建在这,早晨的日照雾影之景可尽收眼底。

真是一处好地方。

祝卿若眼中有着赞叹,不断打量着四处的风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说来了?雾照山四次,大多景象都已经揽入眸中,但这里还是头一次来访,与山顶不甚相同却又隐隐相合的景色令她目光流连。

亭内的人本以为这人会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却没想到他竟然能耐得住性子,始终不曾开口。

他凝滞了?一瞬,随即低头继续摆弄着面?前的茶,也没有出声。

亭内亭外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动静,只偶尔有瓷盏与石桌轻碰发出清脆的泠泠声。

白衣先生将煮沸的水倒入杯中,杯内的茶叶被?沸水冲起,顺着杯壁起伏着。

他等了?几?息,将茶杯放在鼻前,嗅了?嗅,微微凝眉,又浅浅啄了?一口,更?觉不对。

他将茶杯放下,将茶壶壶口掀开,往里探了?探,却没发现?有异物,但这茶的味道为何?不太对?

“先生喝的可是松针玉露?”

白衣男子将壶盖合上,微微偏头露出半边脸,“懂茶?”

祝卿若微笑颔首,“懂一些。”

白衣男子动了?动眉尖,左手挥向一边的石凳,“那你来看看,这茶为何?有些发苦?”

祝卿若没有推辞,提起衣摆进?了?亭子内,旋身坐在了?白衣男子左侧,探手将温在炉子上的茶壶掀开,凑近望了?望,又低头嗅着壶口的气味。

石桌不大,白衣男子抬眸便能看见她的样子,流畅柔和的线条不似男子般粗犷,倒像是女儿家,黑白分明的瞳孔清澈干净,琼鼻粉唇令他怀疑眼前人的真实性别,若不是耳垂没有洞,他恐怕真要以为这人是女子。

他的目光向下,触及她身上那一刻心中顿了?顿。

这么文弱,难为他爬了?四次山。

这些想法只在他心底划过,脸上没有一丝表现?,依然垂手看她动作,等她说些什么。

祝卿若仔细查看着茶壶,抬眸问道:“先生用的可是去岁冬天的雪水?”

白衣男子瞥了?她一眼,“是,取自梅树上的融雪,有何?不对?”

祝卿若摇头,温和道:“雪水无错,只是去岁的冬日比往年冷得多,梅花也较往年早开早败。这梅花雪水取的正是梅香,梅花早败,香味没能及时浸在雪里,因此这雪水煮茶会比先生以前喝的少一股香味,多一股苦涩。”

白衣男子将茶杯置于?鼻尖,轻嗅茶香,果真缺了?梅香,难怪他会觉得舌尖发苦。

本想让人换了?这盅茶,转念一想,偏头对旁边的书童道:“华亭,往年的雪水可还有?”

那一直站在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