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抬起头,用一双红肿到充血的眼睛望向她,眼尾纹路写满最近几个月的苦难。
……
她们相顾无言。
苏忱轻脑海空白,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
眼前场景已经非常明确的给出一个答案,只是她不敢信,也不敢问。
过了很久,面前的母亲才启唇开口,她的嘴唇已经被渴到干裂,发出的声音也嘶哑至极,甚至连完整的一句话都很难说完,中途停顿好几次:
“上次你父亲进了急救室,病情就变得不稳定。他因为你的事,心情也不好,天天生气,动不动就摔东西。医生的叮嘱他也半点不听。”
母亲长叹口气,继续道:“这病严重起来,速度太快了,什么治疗都不管用。”
苏忱轻只觉得双眼刺痛,连睁开都很勉强,热流顺着眼睑止不住往外溢出。
她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呢?”
母亲却突然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盯向她,反问:“忱轻,你觉得你父亲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t?”
她浑身血液都冷下来。
苏忱轻低着头,觉得好似自己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拳,耳鸣在颅骨里重重回响。
“如果你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你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医院?”母亲继续问。
她没有回答的力气。
母亲将失望的眼神从她身上挪开,出神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把你从小疼到大,狠不下心骂你。况且,作为母亲,站在你的立场上,有一个有钱又疼爱你的男人愿意给你一辈子,这确实是很大的诱惑。”
“但我现在做不了你母亲了。”她闭眼,用下定决心的语气,讲出来没什么重量,落在心上的时候,却能活活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痕,
“你以后也不再是我女儿了,就当我没生养过你。”
苏忱轻想要解释,但她没有立场,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小到大,母亲批评过她无数次,但她每次都清楚知道,母亲是为自己好。
现在也是,
苏忱轻无比清楚的感受到一点,那就是她的家人真的不打算要她了。
她哭得喘不上气,也像小时候那样,试图挽回什么。但这样的做法没有丝毫效果,她不得不将眼泪往肚子里咽,问出今晚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哥呢?”
·
司机没敢凑近,只远远把补品放下,然后退回电梯旁边,跟自己的老板汇报工作。
电话里,男人的嗓音同往常一般冷静,问:“她怎么样?”
司机连连摇头:“苏小姐看起来不太好。”
“怎么?”
“来晚了,没赶上。”
“……”
音孔里沉默良久,原本平静到几乎死寂的氛围似乎终于有了波痕。傅文琛轻叹道:“知道了,回来的时候路上慢点,开窗,让她缓一缓。”
“好。”
司机刚放下电话,转身,就见那位苏小姐已经站在他身后。
注意到他刚挂电话,苏忱轻睨向他手里的手机,哭红的眼里呆滞无神。
司机连忙把手机收起来。
不知道是错觉,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在这位苏小姐眼里看到近乎阴狠的憎恶。
但现在又变回那个因父亲去世而过度伤心的可怜小姑娘。
司机也是父亲,看见这场景,心里不免难受,趁着路上绕弯的功夫,把安慰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
女孩全程只是靠着车窗,仿佛只留具躯壳,眼神直直的盯着窗外风景出神。
司机安慰的话快要词穷时,后座这位苏小姐才忽然开口,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