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年不依不饶,用冷冷的口吻,继续说道:“你们的设计作品所呈现出来的东方的女人味让我折服。既没有摩天大楼,又没有塔楼;美丽,又无害。但,这不能称为产品热卖的理由。”

璞源的设计案确实充满东方味,但绝不是女人味。

我盯着他的冷眼,道:“如果萧总执意要把东方味和女人味混为一谈,我也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女性建筑师的作品与女人味建筑不能划等号。”

萧景年面不改色:“我本人相当尊重女建筑师。包括你在内。”

“那就请把‘女’字去掉,直接称呼我为建筑师!!”

我回座位拎了包往门外走。一只手抓住我。是叶风。我仍然挣扎往外走。

又一只手抓住我。是萧景年。他说:“对不起。我无意贬低你们,也无意贬低女性同行。”

叶风接着说:“反正都是他的错。蒋茹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向东芳站我旁边,对叶风道:“不在一个频道,对不上电波。怎么说呀?”她总算对我好了。

“不好意思,失态了。我该走了。”语调很冷。我知道场面无法挽回,对向东芳说:“芳儿,我走了。”向东芳点点头。

“好好的民国主题茶会,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都怪萧总哦!”冯老六瞪着萧景年。

萧景年道:“我送蒋茹。”说罢跟着我一前一后下楼。

走到特斯拉旁边,我停下来,“就送到这儿吧。我自己回去。”

萧景年:“合作归合作,希望不要影响我们私人之间的……”

我抢白道:“我们之间除了合作,私人之间什么也没有。”

我说完这句上了车,从手套箱里拿出能遮住三分之一脸的太阳镜,才注意到太阳镜的牌子是骨器。

萧景年没走,用刀子样的眼神看着我,要给没死透的斗士补上几刀吧。我用眼神傲慢地回敬他“来补刀呀”。我看不到自己完整的表情姿态。

但,这一刻车里坐着的应是另一个满身骨器的曲莉莉,一张有钱我最大的市侩嘴脸。我戴上眼镜。眼镜傲慢地坐在我的鼻梁上,与宝蓝骏马,一齐炫耀他们的临时主人的千万身价。

披着曾被我唾弃的曲莉莉的皮,一头扎进车流,我开始逃离。

每逢周五下午五点开始,魔都堵成一锅粥。出城的,进城的,开始周末狂欢倒计时。

穿过狂欢似的车潮回到小区。黎幼天在楼下车位站着,见我下车,连忙迎上,检查车子的数据。

“今天回来真早!还没吃晚饭吧?”

我精疲力竭,像败退的战士,有气无力地说:“嗯。你怎么知道?”

“我在楼上看见车子进来。就知道这个点你肯定饿着。”

黎幼天一副良家妇男的样子。我无话。

“我煲了汤,你要不要?”

“……”

“跟你学的。”

我点点头,回了家。晚饭吃了一碗黎幼天送来的汤。

我游游荡荡洗漱完毕,往床上一瘫。

难道我真的抢了他的担子?

难道我错了?不应该为他的傲慢赌气?不应该把付出的过程看得这么重要?

周六早上,睡到自然醒,还不想起床。奶奶的电话来了。

“茹儿,你起来了吗?”

“奶奶,还没呢。您呢?”

“起来啦。”

“没关系,奶奶你再去睡个回笼觉。”

如果我奶奶再年轻三十岁,我跟她的日常应该像姐妹花。

“奶奶快到火车站了。你来接我。”

我从床上跳起来。

奶奶往常不太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