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一如平常。

成年人的世界很奇妙。

我抬起头看他的那一眼,像按了一键清空垃圾桶的确定。所有难过一扫而光。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一颗糖都没给我买,我竟然自动痊愈,满血复活还对他勾了勾嘴角!

医院这类场所确实有种魔力。即迎接诞生,又送走死亡。生死交替的磁场使软弱变坚强,使冷漠变温柔。可能也使我在那一眼中了魔。

一辆救护车送来伤员,下半身血肉模糊,呜呜哇哇的叫唤声充斥大厅。

萧景年牵着我的手出去。我看着他完好无损的侧脸。沙子进了我的眼。

医院外面冷风一吹,眼里的泪水像要结成冰,扯得生疼。我抹了一把眼睛,疼得更多眼泪往外冒。

萧景年解下围巾包住我的头,让我缩在他的腋窝底下。虽然必须曲着背,但是这种母鸡护小鸡的姿势所带来的安全感实在难以抗拒。我们兜了个大圈子在腊月寒风里找到我的车。因为我停车的时候没记位置,而他坚持要把我开来的车开回去。

开足车里的暖气。萧景年没急着走。

“有点事情跟苏丹谈。地点是她定的。”

“你早和我说嘛。你们谈什么了?”

“说来话长。先回家。”

第117章 没有灵犀怎么办

我突然意识到,和萧景年之间虽然已经亲密无间,但还不能做到跟他心有灵犀,也没有百分百的信任和信心。

比如在酒店,他为什么没回头发现我呢?我为什么没走上前去跟他说话呢?那幕场景下我和他就像平行世界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谈不上任何灵犀和信任。当然,这两样东西需要时光打磨。比如以前沈臻和我,十多年的磨扯才换来那么一点可怜的信心。

我和萧景年有多少信任?从认识到闪恋闪婚笼统加起来不到一年。我们说过的话笼统加起来没有我写给沈臻的情书里的字数多。

可能是我陷得太深,所以想要索取更多。虽然只要和萧景年对视我立即能懂他的意思,但是我还做不到当他不在我眼前的时候依然那么信任他。

刚到家心里有些别扭。自我催眠“命苦不能怪政府、命苦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怪萧景年、更不关苏丹的事”。

后来洗好窝在沙发盯着电视屏幕上的人影发呆。萧景年贴上来。他揉了揉我的头发问:“不想睡觉?”

“嗯。”

“想什么呢?”

“想叶风给我讲的故事。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讲那些?”

“你喜欢听吗?”

我扭捏地说,“喜欢,又不喜欢。”

我喜欢的是他那么深情的人后来为我用情至深。不喜欢的是他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事情还不让我知道, 而且一直变态地折磨我,让我以为自己单恋、高攀他。

“你喜欢憧憬未来。你对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不感兴趣。”

他的语气中带着探究的意思。他似乎从没跟我讨论过未来的话题。也许他做企业,我做建筑师,我们这一辈子就按这个互不相干的轨迹运行下去了。我期待他把我的未来规划到他的未来里去。

于是我也虚心地说:“关于我感兴趣的事情,你能再分析得透彻些吗?”

他思索片刻,极认真地说:“你的未来由你决定。我只能决定我是孩子他爸。”

我尖叫道:“少来。你怕我干涉你的事业。你嫌弃我没能力。”

瞎闹了一阵,学他以前捏我下巴的样子捏着他的下巴,我问:“苏丹为什么约你去酒店?”

他任我捏着,“我说了你信吗?”

我傻,但不笨。

“信。你说为了方便在酒店谈工作,我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