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来和我们打招呼。

“萧总真准时。”

黄睿抬手看看表，补充了一句：“十二点整。”

萧先生被拍过马屁后心情愉悦。

“别叫萧总，非工作场合，叫我景年，随意点儿。”

景年，好文艺的名，怕人不知道他有文化似的。俩字加一块怎么叫怎么别扭。

心里正吐槽，萧先生突然转向我说：“昨晚约你怎么不出来啊？有什么私事？”

我一向公私分开，工作场合绝不谈私事。虽然刚才他说这是非工作场合，但是他往那儿一坐，我就进入工作状态了呀！

快要冷场的时刻，黄睿挺身而出。

“蒋茹，景年问你就说呗，都把你当朋友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呀？”

黄睿一语双关，目的在第二层：评标关键人物把你当朋友了，还有什么理由不中标呀？

我清清嗓子，避轻就重。一锅汤的事儿太小，就不提了吧。

“萧总……啊不……景……年……哥。昨晚我的一个朋友被人勒索，我去帮忙了。”‘景年哥’，肉麻得我想吐……

萧景年正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我，顷刻又咧嘴笑起来。

“好故事，说来听听。”

我把黎幼天的事改名换姓讲了一遍。八卦不是女人的专利。萧景年和黄睿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品评一番。尤其萧景年越听越较真。

“这件事你朋友打算怎么处理？你打算继续帮下去？”

既然我把黎幼天卖了，如果再见死不救那就是没人性。

“我会继续帮下去。不过我们也不知到怎么处理，只能兵来将挡。”

萧景年掏出手机，翻找片刻，把手机推到我面前。

“这个号码你记下。有需要打电话给这个人。”

黄睿比我还急：“蒋茹，还不快记下。”

故事给他听了去，这点福利我就替黎幼天收下吧。

我拿出手机在记事本上记下号码。

“风137XXXXXXXX……”

曲折的故事是最好的下饭菜。这顿非工作餐名符其实，宾主尽欢，大概是从业以来和甲方吃过的最轻松的饭。

人说饭桌上有风云，原来我不信。一般投标的项目，合同签订前设计师难得和甲方私下交流，这种饭局风云本来没我什么事。只是这案子，我和甲方接触频繁得超过常规。非常规的事多半不是好事。

果然，饭没吃完，黄睿提前买好单急匆匆要去赶另外一个场子。他一撤退，我和萧景年一时无语，好不尴尬。

我识趣地和他道别，说回去赶案子。

“什么案子？”他倒是来了兴趣。

“另一个新案子。”我撒谎的时候眼皮会跳。

“你不想问我前天开标的案子，现在什么情况吗？”

我问了你会说吗？你说的我能当真吗？不是正式场合，你说我们中标，空口无凭，明天不认也可以。

“还是等你们正式公布结果吧，早晚知道都一样。”

甲方乙方从来是泾渭分明。别怪我防备心这么重。甲方喜欢投标方为他们的项目使尽浑身解数，争得头破血流。我虽然没吃过猪肉但看过猪跑，跟着金牌业务黄总监后面看得多了自然懂得一些。

“呵呵，你倒是淡定。”

“不然呢？萧总以为我应该怎样？”

“我以为你还会再和我演一场好戏，从我这里探点消息。”

“然后呢？”

“然后……什么都有可能。”

我看着奸商的贱笑，耍起无赖来也特么这么帅，简直没天理。还好我尚存一丝理智，不然口水滴到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