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眼里的泪大颗大颗滚下来。

一年三个月又五天，她的莲生哥哥回来了。

这时不知有谁叫了一声“桃夭姐姐”，正认真上课的青衣郎君终于朝她望来，见是她，眼底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桃夭大步走进私塾内，扑到他怀里去，紧紧抱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一遍遍叫着“莲生哥哥”。

“夭夭怎么了？”他搁下手中的书，轻轻拍拍她的背，“是谁欺负你了？”

怀里的少女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从他怀里抬起婆娑泪眼，哽咽，“我昨晚做梦，梦见莲生哥哥不要我了！”

“怎会，”他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轻轻拍着她的背，“莲生哥哥永远不会不要你。”

她“嗯”了一声，“那咱们回家吃饭。”

他应了声“好”，交代完课业后，牵着她的手向外面走去。

一路上，桃夭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侧颜清隽的少年，眼睛几乎都不舍得眨一下，有好几次若不是他扶着，差点滑倒。

他无奈而宠溺地望着她，“今日怎走路这样不专心？”

“我就是想要多看看莲生哥哥，”她紧紧与他十指紧扣，生怕一松开他，人就不见了。

直到二人回家，桃夭才舍得松开他的手，见耶娘如同从前一样招呼他二人吃饭，这才知晓莲生哥哥是真的回来了。

用完饭后，因下雨的缘故，宋莲生不用去私塾，就在书房里看书。

屋外的雨小了些，长生领着一群孩子过来叫桃夭出去挖蝉蛹。

平日里最爱出去玩的少女哪儿也不肯去，就这么挨着宋莲生坐下，托腮目不转睛盯着他瞧。

眉目如画的少年郎被她看得耳朵都红了，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温和笑道：“平日里不是总要出去玩，今儿是怎么了？”

她捉着他洁白似玉的手掌搁在自己脸颊上，轻轻蹭着他的手心，撒娇，“我只想同莲生哥哥在一块，哪里都不想去。”

一旁正在缝衣裳的莲生娘笑，“这孩子怎么今日醒来后就跟魔怔了似的。”

桃夭傻笑。

他们不晓得她曾经经历了怎么一场生离死别，亦不知晓她这场生离死别里孤寂地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桃夭心想想自己就像是书里的庄生，已经分不清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是梦，那就请老天莫要叫她醒来，她愿意一直生活在梦里。

莲生娘已经缝好手里的最后一针，咬断丝线，将手里青色的袍杉递给桃夭，“你莲生哥哥的衣裳终于缝好了，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再改。”

桃夭记得这件衣裳。

上辈子莲生哥哥生病后，阿娘一直在缝这件衣裳，可到莲生哥哥去了，这件衣裳才缝好。后来穿到莲生哥哥身上时，略显得有些空。

如今瞧着这件衣裳，她眼眶微微发热，要给他试一试。

他道：“阿娘缝的衣裳又何须试。”

桃夭却执意叫他试一试。

他只好搁下手中的书站起来。

桃夭忙上前替他解衣裳，被他拦住。

他笑，“哥哥自己来就好。”

她吸吸鼻子，“我想替莲生哥哥穿，好吗？”

她想亲手替他穿一次衣裳。

一旁的莲生娘与宋大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笑意，起身出去将屋子里留给这一对还未成婚就蜜里调油的小儿女。

他个子生得高，才到他下巴的少女需要垫着脚尖才能够得着。

待到帮他穿好衣裳，她的脚尖都要酸了，却高兴的不得了。

衣裳如他所说，非常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