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婢女端来滋补的参汤。

许凤洲伸手接过来,吹凉以后喂到她嘴边。

方才还对孩子百般温柔的女子低垂眼睫,看也不肯看他。

他道:“莫要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说着,勺子又往前进了一寸。

她伸手去推,本以为他会躲开,谁知他躲也未躲,整碗参汤倾数洒在他洁白似玉的手上。

手背上本就被她咬的鲜血淋漓的,此刻撒了滚烫的参汤上去,更是赤红一片。

公子脾气一向不好,屋子里服侍的人皆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喘。

可浑然未觉的男人抬起眼睫盯着看视若无睹的女子看了好一会儿,喉结微微滚动,哑声道:“再去盛一碗过来。”

片刻的功夫,婢女重新端了一碗参汤过来。

她仍是不肯吃。

眼睫低垂的男人用汤勺拨弄着碗里熬得金黄的参汤,冷冷道:“你不吃,这满屋子服侍你的人也不必吃,你一顿不吃,她们陪着一顿不吃。”

他话音刚落,屋子里服侍的人皆跪了一地。

云晴知晓他说得出做得到,张开嘴巴将勺子里的参汤吞了进去。

直到一碗参汤见了底,她躺下来背过身去。

他起身替她掖好被角,大步朝外面走去。

直到屋子里没了动静,身子疲惫至极,却毫无睡意的云晴出神地望着头顶上的帐幔,想起待自己真心实意,到最后却因自己而死的表哥,一颗心好似被人放在油锅里煎炸。

若是早知晓表哥会死,她当初就不跑了,害人害己。

就算真跑,她也应该答应表哥的求婚,与他早早成了婚,也不至于叫他一个人孤零零在底下,连个归宿都没有。

她好悔!

她怎么还有脸活着!

贴身服侍的婢女见她眼眶里不断沁出泪珠,忙劝道:“娘子莫要再哭了,月子伤了眼睛,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心如死灰的女子连命都不想要,何况是一对眼睛。

只是身子实在太过疲累,一会儿的功夫便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微微睁开有有些肿痛的眼睛,见屋里已经掌灯。

她问:“怎么了?”

乳母忙回道:“小公子拉了,不妨事。”

她放下心来,“抱来给我瞧瞧。”

乳母替小婴儿清理干净,又换好衣裳才抱过来给她瞧。

原本还苦恼的婴儿一趴到她胸口立刻就不哭了,小嘴巴在她胸前拱来拱去,像是饿了。

云晴这才觉得胸前微微有些胀痛,正想着要不要喂他,只见一抹紫色的高大身影入了屋子。

她忙把衣裳拉了回去,把孩子递给奶娘。

奶娘忙抱着正不断找东西吃的小婴儿去了旁边的屋子。

这一夜他想起她说的那些话,心里憋了一口气,一夜辗转难眠,等到好容易睡着,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将他又吵醒了。

正欲询问,孩子只哭了一声就停了。

已经没有睡意的许凤洲起床出了舱门。

外头的雨早已经停了。

时辰尚早,无边的天际上还挂着零星几颗星辰。

他在甲板上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才回去。

卧室内掌了灯,已经醒来的女子正抱着小婴儿,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橘黄色的灯光笼在她身上,将她本就柔美的眉眼映衬得更加温柔。

原本心里还憋着一肚子气的男人不知怎么就散了,走到床边坐下,道:“乳母说才刚刚生产完莫要总抱着孩子,容易伤身子。”

她没有接话,许是抱累了,由他将孩子接过去搁进摇篮里,又重新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