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指向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

天上永远最亮的星星是她的母亲，这些年，她坚定不移地相信他的话。

她捧着他的脸，如同小时候一样亲亲他洇出一抹薄红的眼角，“珩哥哥别怕，此去凉州，我陪你一同去。若是你活不了，我陪你一块死，必不叫你一人孤孤单单走黄泉路。”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哑声道：“好。”

次日一早，收拾好行装的许筠宁换上侍卫的衣裳，混进东宫的护卫队里随谢珩一块出发。

许凤洲，裴季泽与谢柔嘉皆来送行。

三月的长安，叶子褪去枯黄的秋色，染上一点点春意。

藏在马车里的许筠宁偷偷向外看。

此去凉州不晓得何时才能回来，她想到不能见到阿耶与哥哥，心里难过万分，正抹眼泪，谢珩入了马车。

他一把把正准备与自己去凉州生死与共的少女抱在怀里，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问：“怎么了？”

他道：“珩哥哥这些年给宁宁攒了许多嫁妆。从宁宁入宫那一年开始攒的。”

那时候他是真心拿她当妹妹养，如同养谢柔嘉那样，什么好的东西都要准备两份，最好的东西都要留着给妹妹们。

妹妹们年纪小，一向被娇惯着养大，娇气得很，一点儿苦头也吃不得，有这些钱傍身，以后出了任何事，也好有个依靠。

许筠宁笑，“我哥哥也给我攒了许多许多的嫁妆，珩哥哥娶了我，便是娶了全长安最有钱的女子。”

他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道：“江南这个季节很美，宁宁先去那里玩一段时日。”

他这一走，那个男人巴不得他死在凉州。

他得把自己所有的软肋藏起来。

藏得远远的，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这样才能后顾无忧。

许筠宁的笑冻在嘴角。

正欲说话，两只手已经被他用丝带捆起来。

她眼眶蓦地红了，哽咽，“珩哥哥这是要做什么！”

他亲亲她绯红的眼角，哑声道：“若是珩哥哥两年内不回来娶你，找个待你好的人嫁了，莫要把自己等成老姑娘。我的妹妹，要做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知道吗？”

“谁是你妹妹！”

她眼泪大颗大颗滚出眼眶，“我姓许，我哥哥叫许凤洲。”

“宁宁别哭！”

他亲亲她的眼睛，“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为了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

她拼命挣扎， “谢三郎，你若是敢把我送到江南，我一天也不等你，即刻回去同人成婚，同旁人生一堆小宝宝，再也不要你了！”

他喉结滚动，低下头吻她。

直到两人皆喘过来气，他才松开她，任凭马车内的少女哭得撕心裂肺，硬着心肠下了马车，看向许凤洲与裴季泽，“孤把她们托付给你了。若是此次孤回不来了，好好照顾她们。”

裴季泽与许凤洲朝他郑重作了一揖，“微臣等会在长安等太子殿下凯旋。”

谢珩翻身上马，忍不住回头看向马车里仍在哭泣的少女。

他想起自己上次离开长安的情景。

上一次是他趁圣人与贵妃去洛阳，查办了贪污国库，草菅人命的户部江侍郎。

那个人，是贵妃的舅舅。

圣人回长安那日他刚好砍了江侍郎的脑袋。

午门前的血都还是热乎的。

才下软轿的贵妃当场昏过去。

圣人大怒，将他软禁在东宫里。

是夜，谢柔嘉领着许筠宁偷偷钻狗洞溜入东宫来看他。

彼时谢珩正在抄录《清心咒》，忽闻窗外有声音，一开窗，两个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