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要脸的假道学,明明是他故意踮起脚尖!
她正欲争辩,他人已经后退一步,自己穿好衣裳,自一旁拿起那条环玉蹀躞腰带扣上,又着了件大氅,道:“跟上。”
待在屋外头,总是比屋子里头自在。
桃夭抬腿跟上去。
两人才出到外面,一股冷风迎面而来。
长安的风又干又冷,刮在人脸上,总觉得好似刀割一般。
她打量着黑漆漆的马场,问:“为何今日马场不点灯?”
“太费银钱。”
他这时召来仆从牵马过来。
仆从很快牵来一匹马。
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将手递给她。
她问:“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他道:“孤记得上次同你说过要教你击鞠,孤现在兑现承诺。”
“殿下不用这样守信!”
桃夭急道:“臣女一点儿都不想学!”
他斜她一眼,“那不行,孤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
哪里还有人这样强迫人学这学那的!
桃夭不肯伸手。
他亦不着急。
两人僵持许久,桃夭见实在躲不过去,只好把手搁在他掌心,踩着脚蹬子上马。
谁知他突然提着她的后腰将她提到马鞍上,不等开口,他用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桃夭的心都提起来了,小声道:“殿下不是说学击鞠吗?”大半夜这是要去哪儿?
他调转马头,问:“许小姐学会骑马了吗?”
桃夭迟疑,“那倒没有,我看还是不学了,都这么晚了。”
“今晚有月光。”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上次不是说你的赘婿就像是天上的月亮吗?孤今晚带你摘月亮。”
桃夭拒绝,“臣女现在已经不想要月亮了!”
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勾搭人的!
他像是没听见一样,把两条缰绳各自塞到她手里,自她的无名指及小指间绕出去,握在她掌心后,刷感受握着她的拇指轻压在缰绳上,道:“直起腰背,莫要害怕,现在,孤就带你去摘月亮。”话音刚落,不等桃夭反应过来,马儿已经撒开蹄子迎风疾驰,朝着山野方向跑去。
他竟然松了手!
这个假道学!
前几次还只是坐在马背上绕圈的桃夭哪里见过这阵仗,原本挺直的腰背立刻就弯了下去,吓得魂儿都没了,急急问道:“它要往哪里跑!”
身后的男人将她塌下去的腰提起来,冷冷道:“拉好缰绳,掉下来孤不负责!”
耳边的风声猎猎作响,两旁的草木正在疾速后移,魂儿都要吓没了的桃夭下情急之下,将心底的话骂出来,“你这个假道学,我要是摔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可背后的男人像是根本没听见,只扶着她的手臂平衡两侧的缰绳。
于是他教得太好,渐渐地,桃夭没有那么害怕,这样迎风在月下疾驰,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一颗心在马蹄颠簸中逐渐地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的速度慢下来,似在月下漫步一般。
银色的月光洒在丛林里之上,犹如覆上一层细白柔软的纱,万物朦胧而凄美。
聆听着虫鸣的桃夭只觉得眼前的视野越来越开阔,好似来到一片开阔平坦的山顶上。
这时背后的男人这时收了缰绳,马儿也停下来。
端坐在马背上的桃夭向下俯瞰,隐约瞧见山脚下零星的火光。
正是马场。
她从未像今晚这般站得这样高,就连迎面刮来的刺骨寒风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甚至心中还生出一种豪迈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