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道:“就是一面之缘的关系。”
张氏却不这样觉得。旁观者最清,她怎么都瞧着那沈探花瞧桃夭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她迟疑,“那个沈探花,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桃夭楞了一下,把脸埋进臂弯里笑。
“你这孩子笑什么”
桃夭从臂弯里露出弯成月牙一样的眼睛来,“张婶儿觉得我好,所以连探花都敢替我想。”先生也是,竟然还想着沈探花给她做赘婿。
“那可不!”张氏也忍不住乐了,“探花怎么了,探花也是男子,就不能喜欢美貌的寡妇?”
桃夭陪着她笑。
张氏见她傻呵呵的模样又笑不出来了,轻叹一声,“你啊你,但凡多长一个心眼子,又有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
桃夭心想自己要求不高的,能过日子就行。什么探花,什么长安的赘婿她都不感兴趣。
她托腮望着屋外连绵的雨丝,突然就想到从前与谢珩一起坐在窗前听雨的情景来,不由地从怀里摸出一支打磨得极光滑的簪子,细白的手指摩挲着上面雕刻的花纹。
那日她见齐云来想要拿给他的,后来想一想还是算了。免得他将来的妻子瞧见东西要质问他,他想起给她做赘婿的经历不高兴。
总是不好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外面绵绵细雨。
每一场雨都不同,听雨的人也总会不一样。
缘来由它来,缘灭由它去,千万莫要强求。
这是寡妇桃夭的处世之道。
雨已经连绵好几日。细密的雨丝落在浩瀚无边在江面成了白色的雾气。
站在船头甲板上正向江边眺望的齐云收了手里的伞,弯腰钻进进船舱内雅室内。
才一进去,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茶香扑面而来。
是裴季泽正在烹茶。
一袭绯袍,风流雅致的郎君踞坐在紫檀木案几前,见他回来头也未抬,“如何?”
“马上就要入金陵地界了。”
“谁问你这个,”坐在另一端的齐悦皱眉,“裴侍从是问你殿下如何?”
“还能如何?”齐云褪去靴子踞坐在一侧,“昨儿夜里又坐在窗前看了一夜的雨。我实在想不通那雨水有什么好看。”
齐悦朝他翻了个白眼,“殿下看的那是雨吗?分明就是睹物思人,想那个小寡妇!”
“这才离开三五日怎么就想成这样!”齐云不由地叹气。
从瓜洲渡口到金陵一连几日都在下雨,殿下批阅完奏疏之后,就一直坐在窗前吃茶赏雨,时常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这也就罢了,来了一趟江南还添了失眠的毛病。
昨晚好不容易睡着,半夜不过是打了一声雷又惊醒,在床边坐了许久,从一旁的箱笼里取出一支木簪来,不断在舱内徘徊。
齐云还以为殿下怎么了,正欲询问,突然听见他说道:“下这样大的雨,孤不在也不知她夜里会不会害怕。”
齐云当时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殿下是担心那小寡妇夜里害怕打雷睡不着。
姑苏与金陵相隔几百里,就算是真睡不着,难不成他还能回去哄着睡不成?
思及此,他低声道:“我怎么瞧着不是人家那小寡妇离不开他,分明就是他离不开人家。实在不行不就把人强行带回长安再说。做妹妹也好,做妾也好罢,堂堂一国太子何必在这儿委屈自”
“那是你!”
齐悦打断他,“殿下岂是那种任意妄为之人!”殿下若是这样的人,在姑苏时就直接将人强行带走了,又何必自己在那儿为难自己。
顿了顿,看向裴季泽,“不如裴侍从去劝劝?这样熬下去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