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见自家殿下不断朝西街张望,显然心早就飞去梨园,劝道:“不若我们先过去梨园,万一去晚了恐怕戏都开始了。”

谢珩矜持颔首,“也好。”

万安县的梨园是在城西,虽不大,但是格局却是照着长安的教坊司照着仿建的,看起来也算气派。

戏票提前三日都已经卖完,齐悦在门口守了约两刻钟,才从一个等不到相好的男子手中以将近十倍的价格买了一张戏票。

他正欲推谢珩进去,谢珩却从轮椅上站起来。

齐悦道:“您这样无事吧?”

谢珩道:“无妨。”

齐悦晓得他的心思,遂不再劝。

台上的戏早已经开场,扮演张生的小生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

谢珩一眼就看见坐在最后一排角落处戴着脸谱听戏的小寡妇,见她身边没有旁人,面色稍霁,问:“你觉得怎样才能哄人高兴?”

不待齐悦说话,他道:“你去替孤办件事。”

交代完事情,谢珩从后面绕到桃夭身旁坐下。

台上唱的是王实甫的《西厢记》里头的第一折。

谢珩甚少听戏,也只有在重要宴会,或是陪着母亲同妹妹听过那么一两出。

他跟着听了一会儿,见小寡妇不同他说话,以为她还生气,一转脸突然瞧见脸谱下露出的一截莹润洁白的下巴正在滴水。

这时台上的张生正期期艾艾唱到:“我蓦然见五百年风流孽冤,颠不刺的见了万千,这般可喜娘罕曾见。咳,我透骨髓相思病缠,怎当她临去秋波那一转?我便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1】

台下的小寡妇跟着低声吟唱,“我透骨髓相思病缠,怎当她临去秋波那一转”

从前最不爱这些缠绵戏词的谢珩不知怎么就被她哀戚的唱腔勾了心肠,抬手摘了她的脸谱,果然瞧见眼泪大颗大颗从她泛红的眼眶里滚出来,顺着洁白的面颊滑落到下巴,一滴一滴,滴落在前襟。

她回过神来,看他一眼,声音低哑,“先生不是回去了吗?”

谢珩没有回答,替她擦干眼泪,问:“饿不饿?”

“饿。”滚烫的泪又顺着她泪点斑斑的脸颊滚落,好似都擦不完似的。

谢珩轻轻叹了一口气,“怎么现在那样爱哭?”

“戏唱得太好了。”她吸了吸鼻子。

他睨了一眼台上扮演张生的小生,“哪里就好,唱腔着实一般,你若是喜欢,我改日带你去听更好的。”

桃夭“嗯”了一声,把温热柔软的脸颊埋近他的掌心,“我今天下午不是故意回去那么迟,可我迷了路怎么都回不去。沈探花说要送我回去,我原本是不肯的,可我怕先生等急了。”

“我知道了,”谢珩摸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我们回去吃饭吧。”

她在一片纷杂的掌声里应了声“好。”

回到客栈已经是戌时三刻,提前回来的齐云已经叫人在屋里摆好了饭。

桃夭见谢珩面前也搁着饭,问:“先生用饭了吗?”

齐云正要说主子为等她一直没有用饭,谢珩已经开了口,“已经用过了,再陪你用些。”

齐云神色复杂看他一眼,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不疑有它的桃夭饿极了,很快吃完一碗饭,还要添饭时被谢珩拦住。

他道:“吃那么饱待会儿就不可以吃糕点了。”

“都放了一日,定坏了。”桃夭一脸可惜望着桌上的糕点,“先生也真是的,早知道我早上吃完,这样就不浪费了。”

他已经递了个一块容易克化的红豆糕到她嘴边,“吃东西吧。”

桃夭想着都坏了,勉为其难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亮了亮,“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