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客气了,那个小朋友。谈宴灌了一口咖啡。他对这种东西不太讲究,尝不出所谓的花香果香,一样的咖啡机一样的咖啡,桑致就可以做得比他口感少酸涩,多些香润的甜。
他翻开冰箱,取出即食牛排和饭团,打算来个中西大乱炖。
他的厨艺水平只是做饭能吃,绝谈不上美味。但因边界感太强,不想同桑致有太多额外交集,他就拒绝对方做早餐的提议。
在撕开牛排包装时,灵敏的听力令他听到隔壁公共卫生间破碎的、从喉咙发出的、不成型的呕吐声。
“真的没关系吗?”韩高黎担忧的声音传入谈宴耳中。
正在呕吐的omega的身份就此不用多加揣测。虽然谈宴从不爱管闲事,但就像他要求褚晗比其他omega更优秀更温驯得体,他也曾会相应地把褚晗当作自己的责任。
他喝完美式,将咖啡杯清洗,敲响卫生间的门。
“这里现在不太方便,麻烦去二楼吧。”韩高黎说。
谈宴沉声道:“开门。”
“别,”褚晗声音轻得要碎掉,他语无伦次,“我现在很丑,求您了,我现在真的没法见您。”
“咔嗤”韩高黎垂着眸,温顺将门打开。
他不敢面对崩溃的褚晗,轻声说:“应该是ed(eating disorders),我先出去,他就麻烦你了。”
随着门啪嗒一声关上,与外界隔绝,狭小的卫生间内,两人仿佛又恢复再分明不过的尊卑关系。
弯腰尝试呕吐的omega狼狈捂住脸,他不敢看谈宴,也不敢看镜中自己的容貌管理。他胃部灼烧的痛因谈宴的凝视崩裂,他恨不得死在昨晚,死在成为谈宴性奴、母狗、飞机杯的那一秒。
他发出一声仿若兽类的哽咽。
谈宴在脑中评估褚晗的身体状况。他嗓音足够冷静,也足够冷淡,带几分命令:“解释一下。”
没有人生来该忍受饥饿。褚晗不喜欢每早的冰萃咖啡,不喜欢每晚的蔬菜沙拉,但谈宴喜欢身材纤细的omega,所以他就得为维持亚健康的体重和仪态,维持每天的低热量摄入。
谈宴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到将褚晗从崩溃边缘拽回理智。他逻辑混乱地同谈宴讲着他近些年反人类的饮食习惯。他说,他想吐出胃里那块三明治,但饿久的胃早已将食物紧紧攥住。
“为什么要吐出来。”谈宴淡声问。
褚晗下意识回答:“胖了您会不喜欢。”
是的,食用第一口食物时他体验到他想要的自由,但在生理需求得到满足的同时,内心最深处的本能开始抗争,令他感到愧疚。他不想要这种自由,他宁愿喝一辈子咖啡吃一辈子沙拉,只要谈宴会喜欢他一点。
话说出口,他突然又开始绝望,他担心谈宴的下一句就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谈宴俯身,看omega泪水大滴大滴从眼角划落,终是捏住褚晗的掌痕未退的腮肉。
“谁说我喜欢骨架子的,”家教令他尽量避免在情事外见omega哭,他无奈,“正常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