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的身形渐渐消瘦,面色愈发苍白,他从一开始待在藏书阁,到后来把桌案放在柳梢梢的房间。
主人整日都陪着她,替她整理好一切,不许外人插手。
就连贴身衣物都是主人清洗好,替她穿上,就连洗澡也是主人亲自抱到浴池……这种情况已经到了极致病态的程度。
寒鸦担心再这样下去,主人的精神状态会越来越差。
“主人,咱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您看药也喂了,说不定等您回来她就醒了呢!”
主人已经一年没有出过魔界了。
听说容珩更是离谱,没有一日停歇过,终日以斩杀妖兽为主,四处搜刮灵药,最后一齐送来魔界。
有时他也会来魔界看看床上的少女,这时候,主人便会短暂地离开魔殿,如孤魂野鬼般四处游荡。
而每次出去时,主人总会盯着那枚她曾送过的香包看得出神,有时候还会拿柳梢梢送给他的匕首,如珍宝般反复擦拭。
甚至还会自言自语,一度让寒鸦怀疑主人是不是疯了,又会不会寻死觅活?
再后来,寒鸦明白了。
柳梢梢只要活着一日,主人便会留在这世上一日。
魔界不时会出现麻烦交给主人处理,但为了给医治柳梢梢的时间腾空,主人通常会把那些事交给清河处理。
所幸没什么骚乱发生,自从魔蜥一族覆灭,没有魔再敢如此放纵了,倒是安分了一段时间。
可到后来,总会有一些不怕死的想让魔主成亲,好把自己的族亲安插在他的身边。
后来那些魔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渐渐的,也就没人敢提娶亲的事情了。
三年后。
主人研制出一种药。
少女能睁开眼睛了,但大脑仍是没有知觉,只有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空洞无神地盯着帷帐,看起来不是一具尸体。
两年后,容珩从一具妖兽的身体里挖出了上古医书的残卷和一颗种子。
主人每日废寝忘食地钻研,倒真有所成效,五年后,少女的睫毛开始能颤抖,嘴唇有时也会动。
但成果甚微,躺在床上的人简直就是木偶,甚至连木偶都不如。
容珩仍在四处搜寻剩余的残卷,主人像是痴魔般泡在那堆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医书中。
不止一次,它看见主人的魔殿内灯烛通明,鲜血的腥甜味充斥着整座魔殿,甚至传到它的住处。
残卷上写种子要用鲜血浇灌才能茁壮长大,结出的果实研制成的药可以让柳梢梢醒来。
于是主人放血割肉,宽大的长袍下缠满了白色绷带,看上去触目惊心。
主人疯了。
寒鸦应该知道的,早在柳梢梢倒下的那天,主人已经变得不正常了。
九年后,容珩浑身是血,孤身一人来到魔界。
手中甚至还拿着一卷残纸,直奔少女的寝殿。
两个疯子碰面。
寒鸦不知他们又商讨了什么,主人手捧那卷残纸,急匆匆地奔向药房。
而那个长身玉立,满身血污的青年则在少女的床边守着,瞳色深幽,寸步不离。
不知过了多久,两天还是三天。
主人从药房直奔出来,面色疲倦,可目光却神采奕奕,连迈的步伐也比往日轻快不少。
寒鸦落在他的肩头,看着他手心攥得紧紧的红色药丸,愣是没敢出声。
寒鸦盯着他的腰腹,目光偏移,又望向寸草不生的殿堂之外,血红色的鲜花如罂粟般绽放。
谁能想到,主人那结实白净的腰腹早已变成森森白骨?
……
“这服药服下,她便能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