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还紧紧攥着芥子袋的红绳,柳梢梢感受着青年用那双因握剑而布满茧子的掌心一寸一寸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时,心中一紧,不自觉地攥紧了拳。
灯烛摇曳。
柳梢梢似乎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大的心跳声。
“可以了吗?”
“还需要一阵。”
容珩温润平缓的声线自发顶传出,她努力平缓呼吸,默默咽了口唾沫。
“天气冷了,头发得好一阵时间才能干……如果累了就罢了,道友还是早点休息……”
少女微微侧着脑袋同他讲话。
容珩有私心。
为了能多陪她独处,他自然不觉得这是一件麻烦事,但令他觉得麻烦的,是她对他似乎还是初见时那般生疏,甚至不如初见时的亲昵。
“……你可以不用唤我容道友,可以唤我小字君卿。”
“君卿?”
少女喉间滚落这两个字时,容珩的指尖忽地顿了下,接着替她擦干头发,“嗯,君卿。”
她的眼瞳中透着迷茫,“我似乎没听过有人这么叫过你。”
“因为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名字的。”
他顿了顿,续道,“这是我入鹤月派之前的名字。”
柳梢梢一时怔愣,方压制住的心跳忽地又起死回生。
“阿缇也不知道?”
她地心里吊着口气,试探地问道。
青年凝视着铜镜中的少女,抿了抿唇,闷闷应道,“嗯,只有你一人知道。”
柳梢梢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却急于打破寂静,“那我可以当着他们的面叫你这个名字吗?”
“想什么时候叫都可以。”
烛火越燃越暗。
可是青年似乎没有感受到此时的光线过于昏暗模糊,他的动作仍然缓慢,精致好看的眉眼却因着昏暗的光线变得冷峻,不近人情起来。
青年忽地打破沉默。
“你……是不是讨厌我?”
万籁俱寂,只有烛火燃烧时的噼啪声。
青年的声线此时却浸满了不安。
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开口问她。
柳梢梢怔了一下,“你怎会这么想?”
青年的语气太过沮丧,以至于她想要回头,却因着头发还在他手中的缘故,没有成功。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呀。”
少女的话轻盈却又掷地有声。
烛火葳蕤,铜镜里的少女神色恬淡,明明灭灭的光影打在她的面容上,宛若受人供奉的神祇。
思及此,青年的指尖微微蜷缩一下,心念微颤。
或许是因为她脱口而出的问题,让他觉得自己的名字或许也没那么重要,她一点儿也不想表现自己对他的亲近。
又或许她只会对别人亲昵地喊小名,对他只有“容道友”这个礼貌疏离的称呼。
容珩心中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怅惘和迷茫。
见他沉默不言,心事重重的模样,柳梢梢解释道,“我只是喊习惯了,渐渐的,就不好改口。”
她很担心自己称呼上的改变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索性就依着原来的称呼,这样也不会觉得奇怪。
或许就是这样,才会让容珩误以为是自己单纯对他的不喜。
头发不知何时被擦干了。
容珩闷闷应了声,手上动作渐渐放柔,续道,“应该干了。”
头发擦干本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今夜她倒是觉得过得飞快。
柳梢梢转过头朝他展颜一笑,接过他手中被发丝多余的水打湿的白布,胡乱地将指尖插进发丝中。
“谢谢。”
少女指尖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