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像是浸了水汽的刀子，划在她皮肤上一阵一阵地疼，连心脏也止不住地难受了些。

她下意识拔腿就跑。

想到司南，想到宋凌玉，在联想到这些时日的送茶取暖，两肋插刀，柳梢梢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做得过头。

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为司南而来，她还是奋不顾身，不撞南墙不死心地想要他的目光尽数落到她的身上......

尽管有些不太可能。

柳梢梢擦了擦眼睛，坐在河边吹了一阵风，她的思绪渐渐清明起来。

逃避的不应该是她，相反，她必须要和宋凌玉好好聊聊。

思及此，她从石块一跃而下，循着踪迹，回到原处。

少年立在月光下，在同它的那只小黑鸦不时聊着。他们似乎刚结束一个话题，而柳梢梢正好听见了少年与小黑鸦在聊她。

“......主人，你对她的忍耐度似乎很高。”

少年的声音隔着水雾幽幽飘过来，“她没能力威胁我们。”

“那您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灵力，就为了找她？”

少年沉默半晌，淡然道：“司南在她身上。”

“只是为了司南？”

小黑鸦少见地多了句嘴。

一时静谧无声，连柳梢梢也在好奇，他究竟会回什么。

可惜话题没继续下去，少年眼风一扫，小黑鸦的幻象立刻消失了。

一枚黑色的石头从高空落下，宋凌玉伸出白腻温润的掌心缓缓接住。

柳梢梢这次放聪明了，过了一阵，才从黑暗处走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

似是意料之外，眉清目秀的少年支起下巴，好整以暇地凝着她。

他淌在月光下，如白玉般皎洁。

柳梢梢吸了吸鼻子，质问道：“你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幻境？”

“如你所见，我在寻找司南的解契之法。”

“你可以杀了我。”，柳梢梢心中尚留一片温存。

少年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宛若深不见底的幽潭，异常平静，倒映着冷光，

“不好说，毕竟是上古神器。”

柳梢梢垂下长睫，心中唯一的火光被捏散了。

“啊，这么快就到时间了。”

茂盛的树木竟然凭空让出一道道来。

唇红齿白的少年站起身，拢了拢不太听话的衣袍，乌发如瀑布落下，他的肤色被衬得雪白，可那双眼睛勾人心魄，像是水底爬出的恶鬼。

柳梢梢抬起脚步，正要紧随其后，可少年似乎做足了准备。

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藤蔓将她绑了个结实，柳梢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赤足踏入那禁忌之地。

“宋凌玉！”

柳梢梢拔高声音，阻止道，“我对你说的是真心话，你别去那里！”

他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柳梢梢心中尚存希望，“会付出很大代价的，你......”

少年的背影显得决绝而冷漠，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世上的真心徒有其表，若你无处可使，便丢给路边野狗吧。”

虚无缥缈的夜气中，他的声音却比腊月的雪还冷。

寒风彻骨，吹得她有些心寒。

柳梢梢亲眼看见那条幽深望不见尽头的小道合拢消失，身上的藤蔓也随着主人的消失而失去掌控它的灵力。

她疲软地瘫在地上，被迫接受这一切。

她的目光落在少年离开的方向许久，久到天光乍明，乌黑的长发都染上如珍珠般细密的水珠。

最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