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梢的声音有些迟疑,她上前一步,“你不是说”
她看见少年嫌恶地后退一步,心中有些许瞬间的无措,柳梢梢顿了顿,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迷路吗?”
“借口罢了,你何必当真。这件事,你不是也知道么?”
容珩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窗外大雪纷飞。
柳梢梢手脚被冻得通红,浑身的血液也想是被冻住了似的。
那个画面同之前做的那场梦一样,她被迫站在恶的那一端,青年安静的目光像是凌迟般一寸寸扫过。
柳梢梢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复杂难耐的心情,“你看见我做坏事了么?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少年怔楞一下,雪蓝色的瞳孔划过几分迷茫和无措,他抬起长睫,目光闪烁。
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低血症的事情他也从未对他人提及。
万籁俱寂。
“好冷啊。”
少女搓着手臂,沉重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巡视着地面,漫不经心道:“你学了火诀么?”
“......学过。”,少年答。
“那就别闲着了,再不取暖的话,就要冻死了。”
少女手脚麻利,低着脑袋,四处寻着未被雪水沾湿的稻草,她一点一点拖了过来。
见状,容珩也没心思想其他的,四处搜罗着,把破庙内没用的干木聚在一起。
两人看着堆得高高的木柴,内心都松了口气。
看来应是能撑过一夜,不至于被冻死。
可万事不会皆顺人心意。
天摇地晃,松木的积雪“扑通”几声连连坠落,连破庙上的瓦片从掉落几片,砸在草垛上。
柳梢梢护着脑袋,正诧异屋外的状况正要探头出去,却被少年拉住,一同躲在了供桌下。
“雪熊来了。”
“啊?熊吗?”
“嘘!”
柳梢梢咽了口唾沫,压低脑袋,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望向门外。
她的大半视线都被顶上的供桌遮住了,只能依稀看见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吱呀吱呀”地响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斜斜地打了进来。
它在门口驻足许久,久到大雪将它黑色的阴影勾勒一遍,久到他们的四肢都快要被灌进来的风冻僵。
终于,它动了。
喘着粗气,像人一样,呼出的白气弥留在干冷的空气中。
柳梢梢攥紧袖口,手心泛起一层薄汗,再侧头看少年,他虽面容冷静,却也像她那般,青白的指尖死死地按着腰间长剑,仿佛再接近一步,他就要冲上前了。
毕竟现在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害怕那是自然的,只是他的情绪通常不浮于表面,藏在心底,若非观察细致,压根察觉不出分毫。
柳梢梢心头涌现出复杂难以言明的情绪。
雪熊身形高大,它的视线正好能平视供桌,可底下的空间太过狭小,少年虽未张开,但能容纳两人实属方才心慌意乱时的局促之举。
他们肩膀抵着肩膀,呼吸碰着呼吸,目光微微抬起,余光就能看见少年低垂的长睫,落在他那张白如瓷玉的脸上,沉静得令人心疼。
只是少年侧着身子,蜷着肩膀,似乎这样就不会肌肤相触。
余光处,他的目光闪烁,耳尖泛着薄红。
柳梢梢压低脑袋,呼吸正好打在少年的锁骨,肉眼可见,他白皙光滑的皮肤上瞬间也晕上了红意,她不由自主地抬起目光,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忽地快了几分。
大雪夹着冷风灌进,纸窗还漏风,明明很冷,此时他那张光腻如珍珠般的额角也泛起了一层薄汗,看起来很燥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