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择把手上的一叠书放到了手边没有人的桌子上,并没有用力,但是书太多,砸地桌腿都颤动,沉闷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段需和想说什么,余光中瞥见长发男生几乎和自己挨在一起的手,连忙退后了几步。
再抬头的时候谈择已经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正在前台点单,绿色短裙女孩服务态度很好,笑着同他讲话,不知道回答了什么,她的笑容很快消失,一甩马尾走进了后厨。
弟弟又变回了原来的他,段需和每次看到就觉得沮丧。
冷硬沉默,身上所有信号都宣告:不可靠近。
如果人工智能统治地球,令人类的内心世界展示在头顶,段需和想,弟弟的头上会是一个巨大的红叉。
过去他以为,这是一种面对不确定性的自我保护,可以通过善意化解。在不告而别之前的那一段时间,他觉得弟弟已经不一样了,他们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什么话都能说。弟弟总是看起来心情很好,再小的事也能取悦他。
但是那建立在一个虚假的谎言……不对,是在一个巨大的误会上。
他挥手让大家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好抽身去找弟弟,但不等他动身,谈择已经端着杯冰水来到了跟前。
兴师问罪的架势,让书卷气浓郁的咖啡馆都好像变成了风月场所,围成一圈凑热闹的人们都若无其事地离开,那个长发男生执着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张名片,段需和有理由相信他真的在事业上升期,很需要每个人的支持。
段需和以为又要挨骂了,做好准备洗耳恭听,但是谈择没说话。
他从背后不知道哪里变出来一个托盘,把段需和清单上最后的沙拉上齐了。
段需和看了一眼前台翻着白眼擦杯子的女孩,又看了看门口潦草堆放的书籍,可以确定谈择并没有在这里打工。
他难得福至心灵地领会到了微妙的情感,在一场漫长的争执之中,先开口的人就代表着示弱,代表把自己的面子放到地上给对方践踏,代表将之后的话语权拱手相让。
段需和却认为,在家庭关系当中,语言没有那么重要。亲情是无法被尖锐的词语冲淡的,更何况他在弟弟面前根本不需要什么面子里子。
他又想道歉,然而谈择在他之前说:“这就是你的选择?”
段需和一愣,什么选择?他顺着弟弟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中的名片,赶紧丢到一边:“这是推销。”
谈择似乎并不相信,表情没有任何缓和:“你来这里干什么。”
能够说上话,段需和已经很惊喜,他解释说:“然然,我去家里找你,但是你不在。”
是真的没有人还是不开门,段需和也不清楚。
“我想……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聊一聊。”谈择低声重复了一遍。
答案是很明显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聊一聊”。
段需和还以为他是同意了,高兴地说:“是啊,上次我们都没说清楚就分开了,这样的事情一两句话怎么说得明白?然然,你说我对待事情态度不认真,所以这次我真的是好好想过了,才来找你的。”
他不是态度不认真,是完全没有往心里去,无论是一夜情还是订婚,不管别人心里有多在意,对他来说好像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怎么让人能相信告白就会例外。他的全世界就是“段然”,与其说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符号。这个符号是正是斜,具体是什么意思,都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之中。
可是就算段需和是天底下最不称职的恋人,谈择以什么立场去指责他?
沉默了很久,他才说:“最近很忙,不怎么回去,提前发消息给我。”
段需和:“我怕你不怎么看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