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已经冷静下来了,段需和难以看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好像只是在等待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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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比最坏的打算好,又不如期待的那么好。

中风,救回来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有瘫痪的风险,需要住院治疗。

段需和在最需要他的地方发挥了长处,他划卡支付了全额医药费,包括接下来一阵子的开销。谈择就在边上,他明显拿不出这笔钱。如果在医生来通知的时候段需和保持沉默,能让谈择跪下来求他也说不定,他现在完全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可是他没有感觉快乐,反而像被架在火堆上烤,特别是听到谈择说:“回去我能还给你一部分,剩下的先打个欠条给你。”

段需和甚至不敢看他,他在心里祈求上天,给他们家一些钱吧,或者赐还健康,总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走。

忽然,他灵光一闪,冒出一个主意,对谈择说:“这些钱不用你还,你只要帮我去赵家就行。”

谈择没有立刻回答他,他绝对拥有远超同龄人的冷静,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在刹那之短的沉默中,段需和等不到他的回答,就已经后悔了。

在普通情况下拿钱收买他,和在紧急的情况下用钱要求他,是不一样的。

街头卖水很正常,但若是在沙漠中心出售这唯一的水,那就是威胁与刁难,因为人为了活命会做太多原本不肯做的事。段需和不想这样。

“算了!你就当我没有说过。”

他紧急撤回。从前他总觉得自己为了弟弟什么都能做,但现在发现还是太困难了。

谈择果然避开了这件事,不过用很温和的语气说:“你回去吧。”

段需和忙说:“好的!你要在这里守着吗,我一会儿给你带点饭来。”

谈择却说:“回你来的地方,或者你找其他的人帮你。你不能再待在这里,否则你只会感到拖累和麻烦。”

段需和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接下来不会有人陪他玩了,乌云会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有一个人生重病,就能把整个家都拖倒,更何况在这种穷字当头的家里。死了倒也算一了百了,可是,一个瘫痪不能自理的老人,他需要投入金钱延续生命,需要照顾,需要在有他生活痕迹的家中回忆曾经温暖的一切。

像滴在额头的水刑,一开始,囚犯会庆幸落下来的不是大刀,当被频繁湿冷的水滴折磨,被凿穿血肉被腐蚀皮肤,才会渴望从最初就被砍断喉咙。

段需和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头,这双鞋子很贵,它不能走在石子路上,甚至粘不了灰尘,因为它很难洗干净,不过当段需和不在乎这些以后,发现它意外地合脚。

他就像没听见谈择的话,只是说:“我给你带点咖喱来,我会做咖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