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
祝曳时被夸得不好意思,抿起嘴,下巴缩进了羽绒服领子。
尽管天晴,但气温依旧不高,出门前祝曳时挣扎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穿了魏照钺给他买的其中一件羽绒服。雪白蓬松,罩在他身上把他变成了一只白色的鼬。他给自己找好了借口,问就是为了御寒。
魏照钺乘坐的航班在阿姆斯特丹转机,男人趁转机时间给祝曳时发来短信,告诉他天气冷别出门。
祝曳时站在航站楼门口,对着电子时钟上硕大的[19:25]翻了个白眼,既不耻魏照钺自作多情,也不耻自己太过主动。
不过这都无所谓,矫情也好,做作也罢,他连给亲生父亲当情人的事都干过,这点出格够不上一个零头。
国际航班一般启用重型机,起飞标准不高,不常晚点,但老天似乎总喜欢在他和魏照钺之间捉弄两笔。祝曳时等到十点整,机场广播发起第二次延误通知。集散大厅不算暖和,他被冻得有点流鼻涕,掏了掏口袋,发现因为是新衣服,没揣纸巾,于是在心里又把魏照钺骂了一遍。
航班最后在十点半到港,魏照钺来得风尘仆仆,大衣扣子没扣,围巾随意搭在脖子上,但好在眼力不错,一眼就在人群里发现了插兜站着的祝曳时。他步履生风,大步流星朝祝曳时走去,祝曳时故作平静地朝他点点头,心道:老东西那点姿色还在。
他们站在departure出口等待祝曳时用Uber叫的车回公寓。魏照钺从学生时代起就往返欧洲各地无数次,十几年前肇荣第二家海外分司就设立在爱丁堡,这也是他未曾告诉祝曳时的、他把他的留学地址选在这里的原因。
但现在他学起普通游客初到苏格兰首府的兴奋与怯懦,亦步亦趋跟在祝曳时身后,听小孩有条不紊地向他介绍路线和乘车要领。
汽车缓缓上路,驶入旧城区后,密布的中世纪城堡与建筑在夜色里灯火暖融,这是一座足够慢与舒缓的城市,喜爱热情与刺激的年轻人或许苛责它沉闷,但对于一双身披新伤旧疾的东方父子,就像《春光乍泄》选取布宜诺斯艾利斯作为故事地点一样,远离故土,给了他们放纵表达情感的空间,让他们有了暂时逃离世俗人间的隐形能力。
魏照钺一上车就捧起祝曳时的脸吻了上去,他把手套摘掉,用宽厚温热的手掌捂祝曳时冰冷的脸颊。
“等了多久?”
“忘了。”祝曳时向后仰起脖子,逃避魏照钺的揉弄,“你放手,老实点儿。”
流氓如魏照钺,这点呵斥不足为诫,他捉住男孩抵抗的手,来回抬起他的臂弯欣赏自己亲选的冬装。
“稍微有点大,吃胖点就正好了。”
“是你尺码买得不对。”祝曳时头往下一低,又被衣领埋住大半张脸,“我只有一米七七。”
“光靠抱一抱量不准,总以为你是我生的,怎么样也该有一米八的个子...”男人脸上流露出遗憾,一种祝曳时极其不愿意看见的情绪,“小时候没照顾到你,现在也补不回、”
“闭嘴吧。”祝曳时捂住他的嘴,阻止魏照钺突如其来的落寞,“你现在怎么老是婆婆妈妈的?”
这时候前排开车的白人司机听见他们讲中文,非常活泼地回过头,他用他全部是二声的中文对魏照钺和祝曳时说:“你们好,祝你们春节快乐。”
父子二人一怔,随后一齐向司机先生道了谢。
谈话被打断,但祝曳时觉得刚好。实际上尽管他和魏照钺都不提,但祝曳时知道几年前发生过的一切仍一笔一笔记在他们心里,并且还有不便言说的变故发生在他离开之后,魏照钺时不时患得患失的颓败相就是最好的印证。
但现在是过年,在中国人最重视、最喜庆的节日,没人想说那些丧气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