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的病房是一套三室的套间,魏照钺倚着祝曳时所在房间的门框,背对着周文看祝曳时睡觉。
周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立刻拿上公文包与魏照钺告辞,他的前脚已经迈出去,却突然被叫住。
“我不相信他不记得我了。”魏照钺歪着身子,负手而立,低垂的眼睫被晚霞镀上一层灰扑扑的光晕,看上去孤独而寂寥,“但是他不记得我对他来说应该是好事。”声音不大,明明叫住了周文,又好像自言自语。
“毕竟他只有十几岁,也许...”周文思考了两秒钟措辞,“他需要正确的引导,以及自主的选择。”
“出去。”
周文哑口无言,怀疑雇主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包括他说魏起泽回国了。
异常风平浪静。明明肇荣有将近五个亿的账未平,明明魏肇森对魏照钺悔婚的举动震怒至极,但这些天,并没有检察院或其他人来找魏照钺的麻烦。
周文离开医院又去了趟公司,他这个月领到的薪水高得离谱,同事甚至怀疑他帮魏照钺杀人了,但是实际上让周助去杀人还不算最棘手的任务,真正难对付的人正在疯狂给他打电话。
魏起泽轰炸了他一个下午,仅在他做会议记录的四十五分钟里就给他打了三十二个电话。
电话打不通干脆一条接一条发短信,短信内容基本都是“过来接我”。
周文背对同事长舒一口气,只能认命地去酒店接这位二世祖。
魏起泽待在国内这几天,没回魏肇森的别墅也没要求去魏照钺的住所,他整日游手好闲,像是飞越两万里只为了旅游。
除了不方便联系的家人,魏起泽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周文,骚扰周助也成了他每天唯一在做的事。
例如今天周文进门时,魏起泽正趴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看游乐园游览攻略。已经三十二岁的人,穿的睡衣还是绣玩具熊的款式,加上坐没坐相,乍一看上去简直比周文还要小好几岁。
“今天去这儿,你现在订票。”魏起泽把游乐园的宣传画报举起来,指着上面某某park的几个大字。
周文也不知道自己牺牲休息时间做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是为了什么,预约电话拨出去,当天夜场的票已经售罄了,魏起泽一跃而起,夺过周文的手机对对面的男业务员大呼小叫:“我有的是钱,今天不让我进去我让你们倒闭!”
于是一个小时后他们挤在一群孩子中间,排旋转木马的队。
“你扶着我点,我怕。”魏起泽不像在撒谎,细瘦的手指把金属杆握得死紧。
“这个程度都怕的话就不应该来游乐场。”周文板着脸,一身西装站在花花绿绿的彩虹小马中间,一边随机械旋转,一边扶着魏起泽的腰。
“没来过,总要来一次。”魏起泽逐渐玩得起劲,半路撒开手拽走了内侧一匹马上小朋友的棉花糖,把孩子和孩子家长气得直跺脚。
几十个项目他们只玩了其中最幼稚的三五项,原因是魏起泽但凡速度快高度高的东西都不敢上。他的左眼不分白天黑夜盖着纱布,出汗也不摘下来,引得不少路人侧目,但他也不在意,坐在最显眼的位置跟周文争辩为什么半个小时排到的苹果派和宣传图上画的不一样。
不远处忽然有一个小女孩哭起来,原来是排到她的时候苹果派刚好买完了。魏起泽举着自己那根变着角度让周文给他拍照,刺激得小女孩哭得更厉害。周文举着手机,不免有些头疼。
照片拍了九张,魏起泽忽然站起来,朝眼泪汪汪的小姑娘走过去。
“给你吧。”他蹲下身,苹果派递到小女孩面前,自己却往一侧偏着头,“赏赐给你了。”
周文怀疑这种不礼貌的话会让魏起泽被小女孩的家长抓起衣领打一顿,他起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