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出去了,我摔在地上站不起来,就那么一直坐着,一直流血。手和腿都在发麻,肚子是冰的,以前好像没有那么冷过,感觉像要死了一样。他过了几个小时才回来,那个时候我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你说我要是就那么死了……”他停了下来,忽然道,“爸爸,你觉得难受吗?”
“那个时候你又在哪呢?跟你那小情人待在一起吗?”谢京棠又笑了一声,却多了几分无奈,“听着竟然还挺正常的,我身边不是你,你身边也不是我。”
谢明州长长呼出浊气。
“第一次跟他上床那天我给你打过电话的,你没接,那就算了吧。虽然如果你接了,结果可能会不一样。”
谢明州想起前不久他的确错过了谢京棠的一通电话,后来他回拨过去,谢京棠同样没有接。好似错过是从一开始就定好的路。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谢明州的眼睛有些胀痛。
……
自始至终没有听见谢明州说话,谢京棠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他低声叹道:“爸爸,你来接我吧。”
谢明州扶着额头,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艰涩到发不出一个音。
“不来吗?”谢京棠等了一会儿,只能听到耳畔的呼吸声,“好吧。”他按了挂断。
这通电话到头来竟然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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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忽然响起沉重的闷雷,呼啸的风吹得玻璃不断震动。谢明州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抬眼看向窗外,视线正正撞上一道一晃而逝的闪电。
天色完全黑了,谢京棠这个点是没有课的,他让自己去接他,他又在哪呢?
半晌,谢明州隐约回忆起一个地方,一家商场,在那个视频里的窗外出现过。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谢明州匆匆拿着钥匙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出的步子竟然有些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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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廊里遇见谢明州快步远去的身影,陈远喊了一声:“诶,谢总,天气预报说待会儿有暴雨,拿把伞再走吧?”
“不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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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不算近,开车起码要半个小时。等红灯的时候,谢明州说不清自己是焦虑更多还是逃避更多。天空很快下起了大雨,雨滴从窗外落在手臂上,他顾不得关窗,任由那些雨滴飘了进来。
二十分钟后,那家商场的标志性建筑映入眼帘,夜晚霓虹灯已经开始闪烁,却在愈发猛烈的雨中显出了几分朦胧。
暴雨倾盆,雨刮器开到最大档,视线却依旧被噼里啪啦急切而下的雨遮蔽着。车前窗湿雾蒙蒙,窗外车轮滚过水滩带起的飞溅的水声无端变得刺耳起来。到了十字路口,行人车辆挤在了一起,车速不得不慢下来。在等待的这几十秒里,四面八方的喇叭声不断涌入耳中,拥堵的道路令人无比烦躁,谢明州这才关上车窗,转向灯的“嗒、嗒”声却因此在狭小沉闷的空间里显得更加清晰。直到离开那个十字路口,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还是阴魂不散地萦绕在他脑海里。
……
终于在路边停好车,谢明州握着方向盘,却始终没有下车。他点了一根烟,抵在嘴边吸了一口。车窗上映着他不停颤抖的手。
谢京棠真的在这里吗?
他找得到他吗?
一旦他真的踏出那一步了,那可真是他自己任由谢京棠把他拽入泥沼的。
种种疑虑在心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直至烟燃尽,谢明州深吸了一口气,他一把推开了车门,冒雨朝着估计的方向前去。
与打着伞小心走路的行人截然不同,谢明州走得仓促,他越过熙攘的人群,凭着身高左顾右盼寻找谢京棠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拐角,忽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