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传来纪凝翻来覆去时，拉扯被子的沙沙声音。

“要聊天吗？”江乘问。

纪凝嘀咕：“是说话，不是聊天。”

这样的对话，之前似乎发生过。

她小声吐槽，他便笑着全盘接收。

屋里这么黯，纪凝看不清江乘的表情，但她猜，他的唇角是扬起的。

“夏老师走的时候说，他们提供心理咨询的时候，会设置一个情景。”

“假设你碰到一个无助的小朋友。”

“可以安慰抱抱这个小孩，也可以和这个孩子说说话。”

纪凝侧过身，单手托住自己的后脑勺：“你会做什么？”

“报警。”江乘说。

无助的小孩怎么能一个人待着？

不管遇到疾驰的车辆，还是遇到坏人，都很危险。

“和你没法儿聊！”纪凝气笑，“这是假设，是心理咨询的情景。”

“那你呢？”

“我想想。”纪凝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

“陪着她吃饭，陪着她看动画片，没完没了和她聊天……不要指责她，倾听她的一切想法，即便有些念头幼稚又不切实际。”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补充道，“而且，要蹲下来，和她平视，足够的尊重。”

“就像对待竹竹时那样。”江乘温声道，“原来你碰见的这个小孩，是你自己。”

“当然了，人家心理专家设置情景是有用意的，我一下子就参透这个用意了。”纪凝的语气变得轻快，天马行空地设想，“还可能碰到你，要是真碰到了，我就在保姆阿姨骗你去宠物店看猫猫狗狗时，闪现到你边上。”

“就像神奇女侠。”江乘低笑。

“我就说……江乘！”纪凝将双手拢在嘴巴，用气音喊道，“那是小猫，不是老虎！”

“你才把小猫当成老虎呢。”

“你才三岁，这么小，认错也正常嘛。”

“是小，又不是傻。”

“嘴真硬！”

这不是单方面的“说话”，聊天有来有回，他们一起闯入夏老师设置的情景，弥补许许多多儿时的遗憾。

“叔叔阿姨没时间管你，你就在幼儿园里像小霸王一样翻天覆地闹一场，顺便打小孩，他们没办法，只能过来‘赎’你回家。”

“打架的时候选个熊的，爱欺负人的，别打了人家无辜的小朋友。”

江乘失笑。

她小时候就是这么无法无天的吗？

“小纪凝想要把戏拍完，就抗争到底，抱着储蓄罐自己打车去片场。”他说，“储蓄罐里都是一块两块的零钱，‘哗啦啦’倒出来，给司机叔叔付钱。”

“司机叔叔把储蓄罐里的钱全给我骗光了怎么办！”

“纪凝，这个情景里还设置了反派角色吗？”

他们都在笑，那些遗憾往事再次被提及，仿佛成了趣事。

竹竹小朋友仍旧睡得香甜，偶尔在被窝里打个滚，将小短腿压在被子上面。

怎么能不盖好被子呢！纪凝抬起宝宝的小肉腿，给她塞回被窝。

一连几次，竹竹迷迷糊糊，在睡梦中和妈妈玩游戏。

嘴角还浅浅地上扬。

“搬一只小猪腿，丢进去。”纪凝掀开被子，又严严实实摁紧，“锁上！”

小团子动弹不得，一不小心，又睡深了。

爸爸妈妈的声音，像是将睡前故事变成睡梦中的故事。

宝宝希望，他们能多聊一会儿。

一直一直聊下去，就更好啦。

……

江乘习惯早起，离开房间时，居然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带着他的电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