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荡。”匕首落地,阴寒的铁面,硬着温东岳僵冷的脸。

他看着寒铁中的自己,忽然有些不解。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老被困住。

困住他的盒子好多,一个接一个。好不容易来了个孩子,崇慕他,接纳他,他也终于从这些盒子里跳出来,世俗的盒子破了,欲望的盒子也破了,可一个大盒子又将他套进来。

信还是不信,救还是不救,已破碎的尊严要还是不要……

他被紧紧的锁在这个盒子里,自我纠斗。

是不是只要做出选择,就会有无穷“盒子”在等他。

“快啊。”郑少兰等着看好戏。

温东岳一动不动,他只盯着那匕首,脑海中数道闪电撕扯成网。

他慢慢俯下身,离匕首越来越近。

那颤抖的手,触碰的,不是让他自毁的屈辱,而是。

能救他孩子的生机。

哪怕一线。

渺茫虚无。

他愿试,他真的愿试,即使骗他,可万一呢,万一真的能救呢?

只想救孩子,他只是想救他的孩子啊……

手指同匕首短暂相接那一瞬,发出泠泠声响。

匕首被踢飞,在空中旋转成花,直插郑少兰桌前。

“嘣!”

匕首抖颤成影,斜插郑少兰面前。

温亭润踢飞匕首,看都不看郑少兰一眼,拉着温东岳就走。

“润,润儿,你怎”温东岳惊惶狼狈,忙去抹自己额头血。

温亭润不说话,架着温东岳直往门口走,身后跟着燕风,看着郑少兰满眼敌意。

“这就走了?”郑少兰笑得狂,“不救命了?”

温东岳犹豫,却被温亭润用力一拽,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喂!喂!”郑少兰急了,“我有药!我有药能救的!真的!真的!!回来!回来!!!”

温东岳还想再回去,却被温亭润交给燕风,生拉硬拽往外拖。温亭润这时一停脚步,扭头去看郑少兰。

桃花水眸眯垂斜视,瞳孔聚神发亮,目光如山坐,坚固不可折。

像看西疆那群猖狂野马,又像看沙漠泉边的亡徒野草。

眼珠定定不动时,有雪豹在低吼,鹰在警告。

温东岳。

是年轻时的温东岳。

郑少兰突然说不出话来。

仿佛声音从世间全部消失,等再次听到,看到,人已没了影子。

好一对同心深情的师徒,这一致对外的样子,真是如出一辙。

郑少兰失魂坐回椅子,刚刚的眼神定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肃庄正屋,温东岳分腿坐在床边,温亭润跪坐在温东岳腿间,抬手给温东岳额头上药。

“起来,坐我身边。”

“……”

“地上的毯子薄,不合适。”

温亭润故意用了点力。

“嘶”温东岳低低一叫。

等全给温东岳把伤包好,温亭润仍跪坐,借着姿势伸手环住了温东岳的腰,将耳朵贴在温东岳肚腹上。

温东岳也环住他,按着他肩将他又往怀里带了带。

二人都不说话,夏日燥热难耐,却在这相拥间清凉平静。

温东岳拍拍他,半天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温亭润摇摇头。

“是爹爹……”

没用。

温东岳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