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润安静地坐在一旁,替母亲整理。

他从小就知道,母亲喜欢一些“奇怪”的东西,也在画一些,写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些“奇怪”东西,很受当地红馆喜爱。母亲一直画,一直写,却不允许他看。

直到十七岁,母亲独自去红馆要钱,留他在家,他忍不住好奇,终于翻开来看。

一面画着一青年趴在男人腿上,自己乖觉地扒开臀缝,男人手拿荆条,作势要抽。

画下写着小小注解:犯上长辈,施以狠诫,上嘴训二十,下嘴训二十。

又见一面画,青年躺于春凳,自觉抱住双腿,男人拿大竹片扇在臀上。下有注解:屡犯撒谎,罚竹片狠打。

温亭润一页页翻着,被那图画,那些小字,弄得欲火焚身。等他反应过来,下身湿透了。

有什么要叫喧着出来。

以后只要母亲离开,他都去看母亲的画册,话本。他渐渐发现,他很喜欢看到类似于“狠打”、“重打”、“重重惩罚”等字眼,每每看到,总觉下身要流水。

实在忍不住,他就悄悄对着自己说,拿家里的鸡毛掸子抽自己。

那破风而来的清脆响声,加上“重打”,“狠罚”的字眼,叫他上瘾。

十几岁的他同温东岳一样,爱这声音。可他又同温东岳不一样,温东岳以礼克欲,他却能释放天性,以此为乐。

因为他的母亲后来发现了他这等癖好,他以为母亲会生气,他问母亲:“奇怪吗?喜欢这个。”

母亲答:“不奇怪。”

她摸着温亭润软软的头发,眼里有星星:“就像我喜欢苹果,你喜欢梨。我们只是有不同的喜好罢了。”

“母亲。”温亭润望着阿依,阿依笑眯眯地又拍了拍他的头发,去找她的画像了。

那个画里,画的是温东岳。

温亭润从出生,就见母亲天天拿着这幅画像,一遍遍描摹,一遍遍神往。

十八年,神往了十八年。

温亭润亦跟着神往了十八年。

情事开窍以后,母亲同他讲温东岳的好,虽然只是在红馆里荒诞的一夜,却叫她至生难忘。

他很会打人。

所有的工具都会,荆条竹篾,竹板大杖,他都会。既能叫人痛又爽,还打得好看。就算破皮,那血也如梅,盛在冬雪里。

她也很会叫,那请罚求欢的唱词极淫荡,不然,温东岳不会训到最后,没忍住要了她。

只可惜,她全程被包着头套,看不见这男人。

天亮时,她趁温东岳熟睡,将温东岳的脸摸了遍。温东岳醒时,她问温东岳,叫什么。

温东岳似乎很满意她昨晚的表现,心情并不差:“琼英。”

后来,阿依如何向温亭润描述,都描述不出那声音的美。只一遍一遍重复:“声如寒泉,落地成雪。”

温亭润不断向往着,连自罚的时候,脑里都是这“声如寒泉,落地成雪”的声音。也就不难怪,拜师训诫礼上,温东岳朝他训话,叫他“不准躲”,叫他“好好报数”时,他情动不止。

一朝梦成真,不止温东岳。

温亭润的梦越发绮丽,梦的最后,是母亲临终前的叮嘱。

月牙泉镇发了一次大瘟疫,十九岁时,他娘俩搬到了离月牙泉镇很远的清凉镇。阿依也经过多方努力,终于知道了“琼英”是谁。

可阿依仍没躲过浩劫,奄奄一息时,她对温亭润说:“去吧,好孩子,去吧”

中原有个贵妃曾说,“看一眼月牙泉就回头。”

那她请他,去看看,去中原看看那冷冽无暇的琼英花,去看看那伟岸俊美的东岳山。

看一眼,就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