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霖抬头只看到背影,泰山如坐,迎着风雨,信步消失在一片光中。

收场让郑少兰温霖出乎意料,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当夜,温炎就被迎回宫中,温东岳勤王有功,遂伴驾回宫接赏。

摄政王也在这天,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他在这场宫变中姗姗来迟,他确实被北边的事绊住了脚,也险些死在那儿。

北辽的公主看上了他,把他抓了去做丈夫,他不从竟对他用刑。温南衡同她周旋许久,那公主倒被他意志所感,才放了他。

温炎知道后,在殿上一直忍着没哭。宣旨的黄门高唱着郑少兰温霖罪过,不日处斩。

而她养在禹县的私兵被秘密发落,同郑氏母族一样大都流放。好在都不是苦寒之地,郑氏母族素衣在殿前哭诉谢恩,倒给温炎挣了个仁义明君的好帽子。

郑少兰温霖问斩那天,并没示众。有传言说太后和顺王被严刑拷打地都认不出人样儿了,刽子手把头一砍,都没挣扎。

还有个传言更过分。

处斩的同天夜里,有人看见,太后和顺王又活了。

太后一身轻甲,骑在白驹上,顺王被人推得快得像要跑起来,还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嘴没闲着,骂这个骂那个。他们迅速消失在宫墙尽头,往西去了。

在他们身后,悄悄跟了一群暗卫。像保护,又像监控。他们好像感觉到了,又好像不知道,快马轻椅,只奔西去。

处斩过去不久,小皇帝就颁了一道旨。

这旨如惊雷,劈在青天白日里,炸了一池秋水。

藏在灰处的那群人,被常年扔在勾栏妓馆取笑玩乐的那群人,获得了新的身份。

他们将和正常人一样,赋予近乎相同的权利。是平民,可入户籍,能科考,可从军。受欺辱也无需再藏着掖着,能正大光明去告官。

这无疑受到相当大的阻力,更有官吏显贵跪于大殿前,直呼“请圣上收回成命”。

温南衡不管那个,秋伏里,他们想跪就跪。太医绿豆汤就在周围伺候着,谁不行了,当场医治。治好了继续跪,跪晕了再治。

三天后,大殿的空地前没了人。

温炎因为还要处置郑少兰谋反后的事,忙得脚不沾地。温东岳温南衡给他帮忙,查了一批又一批人。理清余污,安排妥当后还要迎谢西疆的女王。

宴会紧跟着一场接一场。最后的私宴上,温炎温东岳温南衡三个人喝不过一个阿努尔。阿努尔抱着酒罐子嘲笑他们,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一高兴竟扭起肩膀,跳起舞来。

温东岳看着那火一般的人儿,眉眼乖乖的,喝醉了也透着柔软。这让他想到了他的孩儿。

从跟温炎回宫,所有事处理下来,他都没回过肃园。

十多天了,已经又快小半月。

温东岳小嗦了口酒,脚边儿一热,是温炎爬了过来。

“三叔,三,三叔”温炎东倒西歪,举着空酒盏敬他。

温东岳跟他碰了碰杯,温炎啊哈哈哈一笑,抱住他胳膊。

“多亏您了,三叔三,叔叔三”

“陛下言重了。”

“哪有若不是您去找,找女王陛下,我,朕呃”

温炎打了个嗝,不好意思捂着嘴。

“不管不管我就要谢,谢谢您,还谢谢谢谢润润。”

温东岳心头就一软。

温炎乌鱼一样攀着他,没了形态。温南衡实在看不下去,要过来抓他。

女王三跳两跳,被自己绊倒,摔在温南衡跟前儿,赖温南衡绊她。

于是斯,私宴上一阵混乱。温炎听着人声嘈杂,扭着身子扯扯温东岳胳膊。

“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