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话。到最后摄像机集中在脸前,他只是说了一句拍摄地九龙城寨给了我一种震慑灵魂的濒死感。白日的九龙城寨就像是一座从地平线拔地而起的棺材区,很多的房子,很多的窄小街道,很多的居民挤在一起,好像是被谁误打开了一只即将过期的沙丁鱼罐头,因为味道不好,索性一口没动,就任它扔在了那里。
当时李漠在看到这一篇采访稿时,特意去搜了晏辛匀口中所说的那个地点。摄像没有完全还原它的拥挤程度,他只看到一张很有穿透感的、全英文的3D楼建模型图。这个东西乍一看不像是人类的居室,反而像是一块异形魔方,甚至是一个有很多微粒积木堆积起来的盒子。他想象不到香港有数以万计的人是挤在这样的方块里生活,他甚至恍惚的感受到,他们呼出的二氧化碳极可能比新鲜氧气还要多出几倍。
这么一想,李漠不太明白:“晏老师,你为什么不在香港买一套房子?你已经这么有钱了,而且房产属于不动产资源,就算不亲身住,拿来投资地皮也还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晏辛匀启动车子,声音拉的漫长惬意,“早在九几年,香港地产刚兴起的时候我就投资了很多地皮。虽然有一些已经转手卖出去,但靠着这些投资我还是赚了很大的一笔。”
李漠没有和晏辛匀讨论过这些事情。一方面两人的关系并非正式交往,他没考虑到将来,也不曾想过真正的了解对方家底。
今日既然话题开启,李漠下意识认为,晏辛匀或许愿意和他交流这些隐秘的私人信息。
于是他问,“既然有房子,为什么一年四季都要住酒店呢?住自己的房子,找两个菲佣。不是更方便、更自由?”
晏辛匀摇头,说的十分中肯:“对于旁人来说确实是这样子。但对我而言,比起长久的困在同一个环境,或许偶尔一段时间更换一个居住环境,才更能纾解拍戏时的工作压力。许多香港艺人一辈子才能勉强买到一套房子,这个圈子阶级性很重,排在头等的艺人几乎一部戏就可以赚到常人一辈子也买不来的一套屋,但他们之下的中层演员就没那么好命,如果有幸翻红,或许还有机会落得一处居所,而更多人到最后要么转行,要么投身其他行业,压根没这么好命。可能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它并非夸张,确实在香港这座城市,律师的地位比演员要高许多,皇家警察也是。只不过每个人追逐的方向不同,所以更多人我是指俊男靓女,他们更倾向于在镜头下展示自己。”
“全球各地的娱乐圈都是这样。”李漠感慨,“太多人把明星这项工作看得过于光鲜亮丽。很多时候他们体会不到其中的付出与等价交换,只看到片酬高,就忽略背后的人际与复杂关系,这太片面了。”
“是如此。”晏辛匀赞同他的话,“其实客观来讲,无论哪个行业,有背景总能比单打独斗的人要获取许多优势。在早年间,人们始终相信行行出状元这句话,但现代社会已经无法用真正的技术与本领去描述一个人的本事,更多靠的是行行有内己。这世上永远有人为了抛头露面的工作抢破脑袋,却鲜少有人为了得到一份清洁工的工作,而抓破头皮。只不过在娱乐行业,这样的法则更明显而已。”
车子离开主干道,慢慢驶入一条很漂亮的小街,两侧喧闹逐渐减少,更多是散步行人,和一些年纪偏大的老头老太太。
在不远处,李漠看到一只古老的立牌,上面写着汀九村三个大字。
牌子上似乎贴着广告,永诚置业四个字竖下来,他看的时候甚至还特意歪了一下脑袋,辨认那繁体字。
内陆与香港的路牌风格不同,这里的人们似乎没有黑白不吉利一说,路标无论字还是框全是黑色,倒是醒目。往前稍走一段到兰桂别墅,门口依然是繁体字,浅薄荷绿的门柱在这一片临近海岛的城中渲染出艺术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