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特别适合讲故事,她用力抽了一口烟,对李漠笑道:“我也没到倾国倾城那个份吧,好像从很小开始周围就有源源不断的恶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学总有人撕烂我的书,初中就是各种奇怪谣言,到了高中更可笑,每天都有男生拿着零花钱问我可不可以和他们做一次,就因为有八婆说我在夜总会上夜班。”

长长一截烟灰要掉下来,李漠抽下一只纸杯,顺手接住。

“谢了李老师。”余韵诗冲他一笑,拿冰袋揉脸,“我以前从没觉得长得漂亮是好事,长大之后,更容易体会好看是一种灾难。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仍有人泼脏水,骂你脏,你是妓女,你和老男人有不正当关系。进入职场变本加厉,我实习那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有女人找上门,扯我头发,打我,踢我,骂我是勾引他们老公的狐狸精,坏小三,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只不过是男同事给我发骚扰短信,被我警告了几句而已。”

“得不到的总要毁掉。”李漠沉吟一句,目光移开余韵诗的脸。

“所以说今天很倒霉啊,早知道应该先算一卦再来上班的。”

气氛渐渐沉静,两人看着不同的地方,各有心事。过去几分钟,李漠实在良心难忍,想要告诉余韵诗真相:“余主播,其实我”

“不要说,李老师,什么都不要说。”余韵诗仿佛猜到他要说什么,轻轻摇头,“我不想背负任何秘密,也不想知道和我无关的事。你和谁保持情感关系,是你的自由,不需要向任何人佐证,也不需要心存愧疚。你只做好你自己,什么都不必多想,否则会很累。”

她这样宽容大度,李漠反而更加痛苦。为这不该承担的一巴掌,也为自己的私事给他人带来困扰。

余韵诗知道李漠是个好人,想了想,说:“其实那天在饭席间,丁台一句话我就差不多猜到你们是什么关系。说实话,我惶恐,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因为晏老师的身份实在特殊,何况他有一段那样长跑的婚姻,我真的不敢往爱情层面去想,于是当天直接吓得逃跑。后来回到家仔细想一想,这有什么呢?世界这么大,包容性总是排在第一位,既然上帝创造人这个物种出来,就必定要匹配不同的性取向,一切都很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你们是再普通不过的爱侣一对,旁观者又不受影响,何必有色眼镜常架鼻梁呢?”

李漠咽了咽唾液,喉咙里的干涸撕裂总算消除一些:“最刚开始,我也没想过有幸发展到现在。”

“所以说爱情是很奇妙的事呀,李老师。”余韵诗笑道:“人会爱谁,是根本没办法指定的事;有人爱雨天冒出来的小蘑菇,有人不爱,这件事说白了,和吃过桥米线放不放麻油一个道理,总要因人而异。”

短暂几句,李漠所有心理压力纾解,没再那么自责。他从来没了解过余韵诗是什么样的人,今日交谈过,才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他人描述的那样不堪,反而通情达理,比常人看的都要开。

在茶水间逗留十分钟,两人达成默契,互相保守秘密,分道扬镳。

心头最重的担子卸下,李漠长松一口气,埋头工作到下班。

夜晚最后一个走的好处,就是可以独自欣赏到北京的星光。今夜天气还算可以,李漠忙完一切,外套挂在手肘,乘坐电梯下去,才走出广播大楼,就见自己的mirai车前盖放着几盏漂亮的小蜡。晏辛匀显然没料到他这么快下来,背对这个方向,正拿着很大一束玫瑰花思考怎么摆放合适。

这样子亲手布置的浪漫让李漠心动。他不想打破对方的状态,也不想破坏这份惊喜,默默重新回到大楼一层,隔着玻璃窗。边看外边动向,边给晏辛匀发短信,[我下班了,准备下楼,你在干嘛,回去用不用捎点吃的?]

信息发送成功,他抬起头,晏辛匀果然慌乱了一瞬,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