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不好的,因此他说什么也无人去质疑是非。
工作群内祝贺声一片,他上滑至少五下,才翻到那张由副台拍摄下来的转台文件。虽说没提到“升职”二字,但字里行间都写着余韵诗受到领导重视,因此特地将白日经济栏目给她主持。
领导偏爱,上司关心,余韵诗态度谦逊,大大方方艾特所有人道今晚在“贵玉楼”请吃饭,诚邀能到的一定要来捧场。
这条信息虽艾特所有人,但李漠认为,这个“所有”并不包含自己。一来他是午夜频道的电台主播,二来这个工作时段完全符合宴席散场,无论如何,他没必要为了一顿饭翘班,更不必舔着脸参加素无交道的女主播升职宴。
退出群聊,下面还有一条信息。没有署名,头像是平潭岛的海面风景照,昵称也符合年纪,一股无拘无束看透世俗的气味宁静致远。
李漠点开,对方询问:上次开会,将一条暗纹领带落在住处。晚上我过去一趟,取物、看你,是否方便?
晏辛匀讲话一向如此,有时过分彬彬有礼,像他这个人,上过床都不会披露什么情绪,比高纤维海绵还能装。
罗小莉敲玻璃窗,示意时间到。李漠倒扣手机,调音台一一上推,在每晚熟悉的法调轻音乐中开口,字句沉脆:“各位晚上好,我是FM1.11的主持人李漠,欢迎诸位准时收听‘午夜密谈’,下面请接通第一位倾诉者,与我分享你的故事。”
短暂等待,耳机里响起一道软糯女声:“主播你好,我叫姗姗,你叫我三三就好。”
这道声音听上去只有二十出头,李漠双手交叠,面带温笑:“你好三三,请分享你的故事。”
“我”电话那头似乎很难开口,一字之后,短时内失去下文,只余短暂哀鸣。
来午夜电台的小姑娘们大多是控诉渣男前任,亦或绿帽,劈腿,李漠记得他第一次来这个频道,在接听一个因为“抚养权”伤心欲绝的女人电话之后,也忍不住声线颤抖,替她不值。
大概人间多悲少欢,他对哭声渐渐免疫,现在也能做到平静如水,不再跟听众一起难过。
姗姗哭了两分来钟,吸吸鼻子,说:“我上个月刚刚分手,不是自愿分手,是被迫断联,结束这段不正当关系。”
李漠抓住关键词,照稿询问:“不正当关系是指?”
“我是第三者,是的,就是大家嘴里最不要脸,最喜欢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姗姗收起哭声,慢慢阐述,“我大一结识了一个男人,他对我很好,因为我是留守儿童,爸爸妈妈几乎没管过,在他们离婚后也断了抚养费,我靠打工才勉强赚钱上了大学。是他主动提出愿意供养我念书,于是我信了,和他产生了情人关系。”
李漠听着,不做评断,纸质稿子被细长手指叠出一个角,来回抚摸压痕。
“我们在一起同居,每周他都接我出去玩,有时还给我买名牌裙子,化妆品,他夸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说喜欢我的无暇、天真。”
这番说辞只有年纪稍大的男性才最能坦然流露。李漠想起晏辛匀,大概他是例外,对他吝啬赞赏,从不夸奖这些,更没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在李漠看来,晏辛匀或许是真的只把他当成小自己很多的同性,当成一个字正腔圆的主播,一个不需要慰藉的男人,唯独不把他当当成需要哄一哄的爱人。
他问姗姗:“后来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