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5.孤单晚星

大概是姐弟间特有的默契，沈景华和沈景瑜又搬回了老宅，两人很久没有住一起过了，偶尔出门时打个照面，晚上吃个便饭，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沈景瑜知道，他们都需要一个这样的空间分享彼此的思绪，缓解即将失去父亲的悲痛。他们都不是小孩了，作为成年人，应当以更体面的方式处理情绪；而作为骨肉相连的亲姐弟，两人只能互相依偎，为对方舔舐泪滴。

不过，由此机会，沈景瑜也获得了很多和饺饺共处的机会。那孩子粉雕玉琢的，像个奶团子，常咯咯咯傻笑，留下的涎液都滴到口水兜上，可爱非常。沈景瑜总怕他不小心触碰一下，就会把那孩子碰碎了。

“景瑜，趁还有几天年假，你过去一趟吧。”

沈景华边给饺饺整理辅食边跟他搭话道：“好不容易的机会，你也等那么久了。”

“去哪里？”

他正用玩具逗着饺饺，那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去见见杨傅啊。”

逗弄的玩具一顿，他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姐姐：“现在这种时候……”

接着又转过头，继续逗弄饺饺：

“我不能走…我赌不起。”

虽然只是短短三五日，谁也不能保证在这期间沈岳阳会不会忽然离世，他不想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

“爸爸已经和我们好好道过别了，不是吗？”

她仍在揉弄面团着，语气却很温柔：“你已经等了一年多了，我知道，你之前照顾我们那么久，分不出心也分不出时间来给他。”

她确实是个体贴的姐姐，只是沈景瑜不明白，几个月前还在劝他放弃，为什么又忽然改了口。

“你之前不是叫我和他分手么…”

不得不说，沈景瑜内心确实出现了一些动摇，但更多的却是恐惧。他和杨傅虽然仍相爱着，可两人的交际圈、生活、学习和工作内容差异已经越来越大了，不管沈景瑜承不承认，他都在和杨傅过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这是本来的事：在最开始，他就以为自己和杨傅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除了赤诚的爱意，他已经找不到能跨越两个世界的阻碍、能与杨傅坦诚交流的触须。他想他恐惧的，是害怕去面对那个完全不一样的杨傅：他的世界、他的朋友们；他总等着杨傅来见他，他没有杨傅那么勇敢。

“胡说！”沈景华半开玩笑似的喝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好像成棒打鸳鸯的老巫婆了，别造谣污蔑。”

沈景瑜不予置评。

“不论我再怎么废嘴皮，爱就是爱，爱不会轻易消弭的，我知道。”

她开始做奶粥，缓缓搅拌着：“既然如此，倒不如顺你的心意支持你，以后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她说这话时，饺饺正捏着沈景瑜的手指，她很用力，这是婴儿的本能。她一双眼亮晶晶、滴溜溜，仿佛有说不清的爱意。

“还有饺饺。”

他小声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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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市的冬季，虽然也有湿冷入骨的时候，但大部分时间都与“雪”“霰”之类的绝缘。远在天边的N城则不同，一月份，积雪还未消，寒风凛冽，偶尔还会落雪。

沈景瑜穿上那件深蓝色的毛衣，就是临行前杨傅没有找到那件。他一直没告诉杨傅，那件衣服也是他特意留下来的他与杨傅有着一种奇妙的默契。

他问“是不是要自慰？”其实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问自己。

此时正值淡季，候机厅的座椅上人也不多，沈景瑜几乎没有带行李，只带了三两换洗衣物，于是没有办理托运，干脆带着身上。他抱着手臂缩在座椅上，将大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头上还戴了个毡帽。路过的旅客有些行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