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当然。”

他想也不想就应下了，他是没有年假的，只能调休，但无所谓，是杨傅的要求，他就一定会尽量满足。大学四年里杨傅从没有回去过，沈景瑜一直在他身边，他很清楚，这是杨傅第一次提到他的家，第一次告诉他，他要回家。

杨傅轻飘飘地问，但他却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一定废了很多功夫。

“这是交换条件吗？”他问道。

“是吧，我也不知道。”

杨傅牵过他的手，他仍在颤抖，而沈景瑜也紧张起来，他意识到他即将进入他的内心，触碰到无人知晓的秘密。

“没有你，我可能做不到。”

杨傅嗓音低哑，竭力隐藏情绪。

“我知道了，我会陪你。”

沈景瑜握紧他的手，眼神坚定：“我会陪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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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0.圆桌夜宴（下）

两个人达成了这项“交易”，但第二天，杨傅就忽的病倒了。

正值换季，过度疲劳导致免疫力下降，又正好遇上流感病毒，他烧到了39度，一回家便直接昏了。

沈景瑜吓得够呛，忙去扶他。

相识相爱的许多年里沈景瑜都从未见杨傅病得这么严重，他身体素质很好，有个头疼脑热都不出半天就会自己好全。最多也不过是因为失眠而导致的注意力涣散，所以杨傅这忽然生病使得他万分焦灼。

太久了，或许是医院的事务太忙，又或许是对父亲病情的担忧占据了他的脑海，总之，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与杨傅窝在一起好好说会话，去了解他最近在做什么，又很久没有关心过他的身体状况，甚至，在他父亲生病住院的那天后，他们连爱都没有做过。

沈景瑜搜寻着药箱，边搜边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感到十分无力，这种无力来自于，他深刻地认识到他的精力是有限的，甚至，他的心与感情也是有限的，他总是会控制不住地厚此薄彼。他无法同时去满足自己爱的人，无法在时间与空间上分成两半去陪伴他们，而无论哪一边他都无法舍弃，无论谁生病都会使得他心痛万分。他从未与除家人以外的任何人有过这种深度的交往，于是此时才意识到，与人的深入羁绊是一件多么幸运又折磨的事。

他不禁陷入深深的绝望情绪中杨傅还在他身边他都尚且会这样，等杨傅真的出国了，会是怎样呢？

等他们连星空都无法同时看见，无法触碰到对方时会是怎样呢？

杨傅，会怎么选？

他取来药物与退烧贴，又缓缓挪回杨傅的病床前。杨傅此时正昏睡着，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呼吸急促，体温烫的吓人。他拧紧眉，看起来十分痛苦。

他拍了拍杨傅的肩，尝试轻声哄他醒来。可杨傅似乎是陷入某种梦魇中，迟迟不能苏醒。沈景瑜只好为他做静脉注射，又为他贴上退烧贴，之后才为自己寻了个位置，坐在他身侧守着他。

午夜时分杨傅才悠悠转醒，沈景瑜去为他擦汗时忽的碰上他的眼。

“你醒了？饿了吗？”

杨傅盯着他一动不动，眼皮眨了会，有些脆弱的样子。

“几点了？”

许久没有进食饮水，他嗓音很干，沙哑低沉。

“快三点了。”

“你一直守着我？”

“是啊，不然我能去哪呢。”

杨傅闭上眼，有些无力地笑：“你肯定觉得我很没用吧。”

沈景瑜有些愣住，杨傅以前从不会说这样的话，他才心高气傲呢，面上不显，实际上他从不会怀疑自己，又或是认为自己不值得。他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