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瑜大大方方承认,他不想在这种事上撒谎。

“呵,”沈景华轻笑一声:“你们感情可真好。”

打从她第一次看见杨傅时她便完全猜到两人的关系,此后一直心照不宣。

“嗯…杨傅手艺抵得上明月楼的大厨咯,你帮我夸赞一下他。”

“嗯。”

沈景瑜只轻声应了,又埋头去喝自己的粥,病房内暂时安静下来。

“送爸爸来医院那个孩子,你之前知道么?”

“不知道,他捐的门路太多了,我之前一直不知道是一对一资助。”

他们各自都忙,一家人连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都很少,沈岳阳的事情多,倒也不会事无巨细都同他们说。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看那孩子是少数民族。”

“是。”

沈景瑜应了,接着他忽的想起吉克阿木说要换肝的事,沈景华来的早,因此并不知晓。他捏住勺子,斟酌了一下:

“他说可以给爸爸换肝。”

“怎么可能要他的!?”

沈景华惊得嗓音高亢:“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她放下手中的碗,扮演起群众:“仗着有几个臭钱,就让山区里的孩子割肝报恩?”

沈景瑜轻笑:“我也是这样想的。”他又补充道:“他留了电话,叫我们随时联系。”

“你告诉他,爸爸配型很顺利,别让他来医院掺和这事。”

“我知道的。”沈景瑜点点头。

两人又沉默下来,沈景华喝完最后那半碗粥,在小桌上点了点:

“我去把后面的手续办了,公司那边还有事,你在这儿先看会儿,晚些时候我请李姨来。”

“知道的,你去吧。”

沈景瑜目送她走到门口,她又忽然回头:

“对了,下次叫上杨傅一起吃个饭吧,见家长那种。”

没等沈景瑜反应过来,她便扣上门,扬长而去。

当天傍晚,沈岳阳转醒。他恢复了些神志,大致也得知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与常人不同,他表现出一种超脱生死的态度。比起恐惧、不解又或是难以接受,他更像是释然。

他接了几个电话,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处理堆积的各项事务,又吩咐好了后面的工作,这才转过头对沈景瑜说:

“景瑜,过几天,你去帮我办出院吧。”

沈岳阳神情淡淡的,嘴角却含着笑:“在医院不好,我想回家陪陪乐乐。”

乐乐是沈岳阳在沈景瑜上大学后开始养的一条金毛,它性格温顺,听话粘人,给了沈岳阳这几年最好的陪伴。

“我知道了,我们会转保守治疗,但是要经常来医院检查,好吗?”

“当然。”

现阶段他的病情还没有恶化到不可挽回的程度,在寻找到合适的肝源前,能做的只有保守治疗。沈景瑜也不想将他困在医院,像座牢房。

“对了,吉克阿木那孩子呢?”

沈景瑜没想到他还记得,于是如实回答道:

“他回去了。”

“这样啊。”

沈岳阳望着窗外看了会,但似乎不是很满足,动了动腿想要走到窗外,沈景瑜忙走上前去扶他,从前沈岳阳为他遮风挡雨,现在两人的身份却也该调换了。

“呵呵,我想起你小时候,有一次得了腮腺炎,烧到39度,把我吓坏了。”

沈岳阳走到窗前,微微笑道:“我跑着把你抱到医院,你那么小,就在我怀里,像个火炉似的,看起来特别痛苦。”

他张开手比划了一下:“你那时多可怜啊,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礼拜,那时我恨不得替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