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凭着本能去安抚那些或是悲痛欲绝,或是黯然神伤的情绪。

可这样能以寻常口吻说出来的苦往往最让人束手无措。

她重新看向涂窈:“所以啊,这个问题,小池没办法回答,你也没办法回答,这是正常的。”

“因为就算你们回答了,我也无法去接受。”

她今年七十五,已经是数着日子过的年纪。

纵然如此,如果当年那场意外确实是人为,她大可拼着一身力气去查,去找凶手,替她的孩子们去报仇。

可偏偏蒋鹏口中的意外是……天罚。

这样一个听起来可笑,却又被他说得信誓旦旦的原因。

她大可不信,可今天这一场闹剧还是在她心里留了痕。

轻而易举地勾起了她埋藏近二十年的痛苦。

可如果选择相信,她又该找谁去报仇呢……

去找那片突然出现的暗礁,去找那团带偏邮轮的黑雾?

还是像蒋鹏那样,请来各式各样的神佛,去自省她原本就不存在的罪孽?

……

纵使相信,她无能为力。

人生至此,万般无奈……

蒋太夫人轻轻抚摸着女孩的眉眼,声色平静:

“……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不回了。”

“今天你们也累了……”

她顿了顿,轻声说:“我也累了。”

“……你们就先回去吧。”

……

病房门重新被扣上。

扣上的一瞬间,涂窈回过头,透过缝隙看过去。

年迈的老人就这样躺在空旷的病床上,像一座孤零零的,贫瘠的老山。

涂窈沉默着,一步一步朝前走,又三番四次地回头。

身后,南柯和胥池久久地盯着她。

“她情绪不会太快恢复,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和涂朝夕不同,南柯有着良好的修养,尽管这句话让他不是很高兴,他还是温和有礼地回道:

“……好,谢谢。”

说完径直朝前走,追上了涂窈。

胥池停留在了原地,目视前方,看着两兄妹走出视线外。

和涂窈不一样,南柯似乎没有受到一丝一点的影响。

因为他不信神佛。

和科米尔一样,把刚刚那一幕当成了蒋鹏面临穷途末路发的疯。

……事实上,他也不信。

但他信涂窈。

胥池回到了车里。

车子还停在西门,透着车窗,对着那堆被南柯燃烧成灰烬的神像,一点一点整理着思绪。

……

就像胥池说的那样,一回到家,涂窈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南柯来回叫了几次都没把人叫出来,最后无奈道:“涂小毛,得吃饭。”

涂窈闷声道:“二哥,我不饿。”

南柯叹了口气,“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饿也得吃一点。”

“不想吃。”

涂朝夕一到家,就看到南柯守在涂窈门口。

“怎么了?”

南柯微微蹙着眉,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跟涂朝夕描述今天发生的荒诞的一幕。

只说:“今天去看了蒋太夫人,她心情不好,不想吃饭。”

涂朝夕脸色一变,不想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