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儿这些年剩的攒的丢进去,再上塌,打趣段行,“你这么攒,那些个兵还不得说你是个守财奴。”

“他们愿说就说呗,我穷怕了,有啥办法。”搂着周澜,段行喜滋滋的,“攒下来现在多好,给你你愿怎么花怎么花。”

有人为你盘算,总归是高兴,周澜往他怀里靠了靠,“看来我那十个大洋给得值,这可回来了好几倍。”

老杨头是个老实头,才吃过早饭没多久,陈妈就跟他说老爷叫,他心里还以为是啥不好的事,怵了一下,听完周澜的话,满面堆起笑来,“这事儿包我身上,准行。”

周澜让他找两个有本事的匠人,到家里四处看看,哪儿要修要补,报上来。

叫他跑腿办事,周澜也大方,明说事儿办好,另有他的跑腿费,瞧他欢天喜地的去了。

吩咐完老杨头,周澜望向陈妈,“待会儿咱们出去,也逛逛,妞儿冬天的衣服还缺件袄。你身上这身,也旧了,挑匹布做还是买成衣,随你。”

陈妈瞧杨发财得赏,心里也高兴,没想到自个儿也有,楞了楞,给周澜真心实意的道了个谢。

并不是昨儿掌了家里的钱,周澜今儿就要去花,出门纯为熟悉。上边要是一直没调令,第九团少不得在岩城驻上好几年,逛逛总没错。

早上日头不毒,周澜带着妞儿出的门,午饭便在外头吃。出门时仨人两手空空,回来时个个手上都有东西。妞儿最高兴,左边花儿右边糖人。

杨发财请来的两个匠人已经将屋子看过,正由他陪着在倒座的厅里喝茶,主家回来,得了吩咐,领上北房。

来的共两个人,说是兄弟俩,一个高瘦些,一个矮胖些。听完他俩说的哪儿要补要修,周澜也痛快,让他报个价。

那高瘦的脸上堆起笑,给他拿指头比了个数,“老爷,你看如何?”

“成是成。”周澜脸上也挂着笑,话锋一转,“但中午那餐饭,不包。”

“你看我这屋里也知道,一个老妈子一个包车夫,管饭实在没人手。”

高瘦男人脸上的笑显然一滞,正要开口再饶饶舌,周澜一摆手,“你也甭蒙我不知道,这个价儿算高了,但手艺好一分,价高也值得不是?我买这屋是预备长住的,这单买卖你愿意做,立马就订契,不愿意。”他瞧向杨发财,笑着喝了口茶。

“老爷,你可真是……”高瘦男人一听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周澜是好话赖话一句里全说尽了,一拍大腿,“成,订契。”

他们常做买卖的,自有相熟的识字先生,拟了两边看过,摁手印就算了。约定好哪日开工,周澜让杨发财送他们出去。

陈妈重新给沏茶,“老爷,刚才你可把我也唬住了。”

“乡下大户也有修房子补屋子的,请的也是城里的匠人,价儿差不离。”瞧她沏好茶,周澜让她哄妞儿睡午觉去,自个儿在厅里喝茶,一些个旧事闯进脑里。

卢老太太疼幺儿,他照顾三爷仔细,她全知道,便也匀了几分疼给他。怕他听闲话,做什么都爱带上他,听戏、打牌……甚至于年底了,听柜上账房报账、大掌柜回话,都不避着他,全把他当家里人待了。

他还学过阵子的算盘和字,全是老太太准的。要不是三爷走了,他求老太太放他走,老太太绝不会恼了他,放任下边人嚼舌头,传那些个不三不四的话。

卢家的那座三进大院,屋子这么多,人却少。要他一个人一辈子孤零零的被关在里头,他办不到。

手上杯里的茶冷了,壶里的也冷了,周澜从旧事里回过神来,理理长衫站起来,迎上哄睡妞儿出来的陈妈,“上午买回来的那扇羊肉,你留着,我午睡醒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