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你把毛巾给我就行。”,陈归辽忙点头,小心伸出只手去接毛巾。

方猗竹存心臊他,毛巾离着一拳远,等他站起来够,就把毛巾往后一挪。陈归辽再一够,毛巾是拿到了,然而引得水面晃动,手臂收时拍击水面,一时间水花四溅,方猗竹深色裤子上顿时留下了几个“墨点”。

方猗竹想起他刚才起身时,不经意间露出的胸前的软肉,又看了看他圆润的肩头和手臂,忍不住说:“错怪你了,平时看着瘦,没想到肉还藏的挺好。”

见陈归辽又缩到水里,方猗竹只想着他脸皮薄,被自己欺负狠了,摸摸鼻子就转身出去了。

晚上睡觉时,方猗竹破天荒地主动盖起了被子。

第二天,方猗竹去地里干活,安排陈归辽和白齐正一起贴标语。

本来一个人能完成的,但白齐正不识字,贴的正反还要陈归辽提醒,陈归辽又找不到贴的地方,只能让两人一起合作。

陈归辽本来就不外向,白齐正又对他有意见,两个人就一直沉默着。

白齐正好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努了半天,在贴完场子里的标语后终于忍不住了。

“喂,学字难吗?”他低着头,声音小得好像是在和地上的蚂蚁说话。

陈归辽倒也不觉得奇怪,正经回答道:“不难,写着写着就会了。”

白齐正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吗?”

“知道啊。”陈归辽捡了个石头,蹲下来就写了“白齐正”三个字。

白齐正立马拉住他,问道:“那你能教我写我的名字吗?”

陈归辽的手不禁抽搐了一下,他看着白齐正圆圆的眼睛里好像泛着光芒,轻叹道:“就写名字,别的,我再不教了。”

珍视什么就要护着什么

八九岁的男孩子,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光知道名字怎么写怎么够,一会儿一个问题,陈归辽一顺嘴,把知道的东西哗哗往外倒。白齐正从此就成了陈归辽的小尾巴。

他俩去放牛的时候,经过划给知青的地,几个地里的知青远远地看见陈归辽,跟他打招呼。

等过了一段路,白齐正就忍不住问道:“哥,你不是叫‘归辽’吗,怎么那个人管你叫‘了了’?”

陈归辽简单回答道:“‘归辽’是名,‘了了’是字,生有姓,乳有名,冠有字。简单地说,字就是人成年后又起的称呼。古人以为‘名以正体,字以表德‘,不过如今推翻了旧社会,很少人用字,也不怎么规范,像我还没成年,外祖父就给我起了字。”

“那‘方大’也是字吗?”白齐正听得一脸认真。

陈归辽纠正道:“那个顶多算‘外号’,字要比外号更正式一些,像名一样。”

“可是‘了了’听上去也不正式啊。”

“你看,‘了’字取的是‘辽’‘走之底’以上的部分,这也是取字的一种方式。”

陈归辽挽起袖子,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路边的石头,就在地上给白齐正写了起来。

白齐正学东西快,见他写一次就知道意思了。

然而过了几天陈归辽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些事情,他发现贴的标语旁边有白齐正歪歪扭扭临的字,虽然结构错乱,笔意凝滞,但已经有些字型了。这时候说不教也晚了,要让白齐正自己这么瞎练下去只怕会白费功夫。

陈归辽把白齐正留下的痕迹仔细擦干净,回家数了十张纸,自己又写了一页偏旁,等白齐正来时,就把纸笔一并交给他。

“每天临一页交给我,别让其他人知道好吗?”陈归辽小声叮嘱道。

“谢谢哥!我会好好写的!”白齐正眼睛都笑没了,把东西仔细收进口袋里,拉着陈归辽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