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很平淡,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仪。
风啸起身,恭敬地退到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他自幼给夜君离伴读,沙场同袍,如今他们终于又能并肩。
庭院内的气氛诡异地僵持着,两拨人马,泾渭分明,互不相让。
一边是忠于洛郁禾的庄园护卫,另一边是只认太子的精锐死士。
天边,一抹鱼肚白刺破了浓重的夜色。
远处的山岗上,一面黑色的令旗被高高举起,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那是凌霄的总攻信号,最后的时刻到了。
庄园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摧枯拉朽的毁灭降临。
洛郁禾最后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他异常平静,甚至还有闲心整理着自己略有褶皱的衣袖,对即将到来的死战没有一点担心。
这种置身事外的平静,刺痛了她。
她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尖锐和自嘲。
“太子殿下,你可有突围的妙计?”
她刻意加重了太子殿下几个字,像是在咀嚼一个苦涩的笑话。
见他没有反应,她继续逼视着他,将自己所有的恐慌与不甘都化作了最锋利的武器。
“若没有,我们今天恐怕就要死在一起了。”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这笔投资,算是彻底血本无归了。”
用她最熟悉的逻辑,为这段荒唐的际遇画上一个句号。
她以为会看到他的一丝愧疚,或者一丝动容。
然而,没有。
夜君离终于转过头,正眼看着她。
这是他恢复记忆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再也找不到属于夜一的依赖和纯粹,只剩下属于太子夜君离的审视与疏离。
他开口,语调平稳无波。
“洛老板,你救我一命,又为我提供了庇护之所。这份投资,不会亏本。”
洛老板这个称呼狠狠刺痛了洛郁禾的心,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习惯的夜一不在了。
她一直用投资来定义她和身边所有人的关系,用回报率来衡量一切。
这是她的铠甲,是她在这个冰冷世界里赖以生存的法则。
她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可当他用这个称呼将两人之间所有的温情、所有的默契、所有在生死边缘建立起来的羁绊,都轻飘飘地划归到冰冷的交易范畴时,她的铠甲碎了。
原来在他心里,她真的只是一个“老板”。
一个在他落难时,恰好做了一笔风险投资的商人。
现在,到了清算收益的时候。
洛郁禾惨然一笑,那笑意里是彻骨的凉。
“是吗?”
她缓缓地重复着,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那我拭目以待,看看我的投资能换来怎样的回报。”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挺直了脊背,那是她最后的骄傲。
她不再看他,心中最后一点关于夜一的幻想,也随着那声洛老板彻底破灭了。
她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以她的死亡和他作为太子殿下的回归,作为结局。
就在这时,夜君离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有走向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也没有望向山岗上即将挥下的令旗。
他径直走到了庭院主屋的一面承重墙边。
那面墙,洛郁禾无比熟悉。她亲自监工砌成,每一块青砖的位置她都了然于心。
夜君离伸出手,在墙壁上摸索了片刻,随后手指在某处轻轻一按,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