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还是没放开。

他们去了梁乐家的烧烤店。

夏天的傍晚天还很亮,但他们家的店在巷尾,光线不够,还是得把灯都打开。

郑贤礼在路上说,乐队出了点问题,正好陈风下课了,就一起过去,不然陈风一个人在家等,又该胡思乱想了。陈风问郑贤礼,我总胡思乱想会给你造成负担吗。郑贤礼说:憋在心里乱想会,想完了愿意告诉我,就不会。

陈风当时回答:那我先胡思乱想一会儿,等回家了,再问你这样想对不对。

店里还没开始营业,门外的招牌没有挂出来,玻璃门也是反锁住的,郑贤礼得带陈风从侧门绕进去。

进了屋,齐昭和路星洲已经在里面了,陈风看见地上有一些玻璃碎片,应该是摔碎的杯子。

齐昭看起来还算镇定,坐在椅子上,微微拧着眉,路星洲和梁乐的情绪都有些激动,尤其是梁乐,胸口起伏的频率像是刚刚失去理智过。

郑贤礼拍拍陈风的背,示意他坐在最靠近侧门的凳子上。这个位置很偏,光线比屋外还要昏暗一些,有点像跟他们几个隔绝开了,在另一个世界。

陈风坐下来后,面前是一台大号的风扇,他只能透过转动的扇叶看针锋相对的几个人。

郑贤礼朝他们走过去,齐昭顺手给他递了支烟,郑贤礼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却没点上。

因为他抬手之前听见梁乐问他:“你不是应该不一样吗?”

郑贤礼放下打火机,指尖夹起烟,把它别在耳后。

但仍然是梁乐先开了口:“他们俩什么都有,他们可以不要这个机会,你也不要吗?”

郑贤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梁乐是在说路星洲之前提过的家里人让他进娱乐圈的事情,当时路星洲跟家里人说,除非他乐队的成员跟他一起,他才同意,但齐昭和郑贤礼都拒绝了。

郑贤礼坐在齐昭给他推过来的凳子上,有些好奇地反问:“这不是之前的事么,为什么现在还在提?”

“你从来没关心过,才觉得是之前的事。”梁乐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低着头发呆的陈风,“你只知道关心你自己的感情,连带着让他们也去关心你的感情,你们连听众留言都不看,对演出也没热情,我不知道这个乐队留到今天的意义是什么。”

陈风从胡思乱想中脱身,一凝神就听见梁乐的声音里多了哽咽,在说:“你们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让我参与,只是因为你们刚好缺鼓手,你们一定想换掉我好多次吧,可是我一直主动包揽大事小事,我一天到晚献殷勤,你们多少有点良心,不知道怎么直接让我走人,干脆再拿来利用利用,以为我都看不出来吗?”

陈风以前听郑贤礼提过,说梁乐是路星洲的朋友,后来才介绍给郑贤礼和齐昭认识的。

至于相识的原因,是有一次路星洲去看比赛,但路上因为一些事耽搁了,刚一到场地,舞台上就在谢幕。没拿到的奖的梁乐握着一对掉漆的鼓棒挤出人群,躲在场外蹲下来大哭,路星洲想,梁乐对架子鼓一定是非常热爱,所以主动留了他的联系方式,说想要组一个乐队,问他愿不愿意加入。

梁乐在路星洲的朋友圈里看到了太多他没有接触过的遥远世界,于是没有告诉路星洲,他那天下台后的痛哭,是因为从小镇赶来市里,买了一套上得了台面的衣服,花光了他们家一整个月的开销。妈妈问他奖金拿到了吗,他说没有,妈妈又问他,路费花了多少,他看着身上那套衣服,说,报名费很贵,已经没有剩下来的钱了。

实际上报名根本不需要缴费,那套衣服后来也被他藏在了床底下的一个储物箱里,他来南城之后才敢穿上,还告诉父母说,这是过时的款,打折很厉害,用自己存下来的零花钱就能买。

认识路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