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小声嘀咕:浪费粮食下辈子没饭吃。
郑贤礼难得露出了个笑容来,在陈风头顶揉了一把,说:小朋友不要讲下辈子。
郑贤礼带陈风去了南城比较热闹的一条商业街,路上以防陈风走丢,一直把他当人形拐杖用,胳膊肘架在他肩膀上,高度刚好合适--于是也就发现了陈风后颈有一道细长的伤痕,已经结痂了,在衣领边若隐若现。
郑贤礼猜陈风是跟人打架了,可打架又不应该有这种伤,像是被人用绳子用力勒出来的,要不是这道伤痕在后颈不在前面,郑贤礼都想怀疑面前这孩子被人谋杀过。
这个不太正面的想法持续盘旋在郑贤礼脑海中,毕竟他见到陈风的第一秒,陈风就坐在窗台上。
-有什么想做的?
吃过饭后郑贤礼问。他倒不是很愿意带孩子,主要是陈凯这次给的钱不少,拿了钱就得办事,他心里有数。
陈风在餐厅的玻璃桌面上敲了敲,一副网瘾少年想摸键盘的样子,结果一开口却说:我想弹琴,好几天没练琴了,会生疏的。
-还挺刻苦。
郑贤礼发表总结。
那年齐昭的琴行刚开业,宣传工作不太到位,根本排不满课,郑贤礼就把陈风带去齐昭那里。齐昭当然是很欢迎,他问陈风有基础没有,陈风说有,齐昭就从位置上挪开,让陈风稍微弹一弹,让他了解一下现有水平。
陈风看了一眼齐昭刚才用的谱子,没翻页,不打算挑,活动活动手指,就开始在琴键上飞舞。但由于齐昭说的是“稍微弹一弹”,陈风就只弹了半首,停下时脸上露出了一点少年等待被夸奖的喜悦。
郑贤礼一个不懂钢琴的人都觉得陈风竟然有两下子,但是齐昭没着急夸,他神情严肃,告诉郑贤礼,他以前的钢琴老师现在就在南城生活,需要的话他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你这庙还容不下他这大佛么。
郑贤礼说:他爸说他只有假期在这,特意找你的老师,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齐昭摇头道:确实容不下,真的。
大概是齐昭也从小学钢琴,一提到这事整个人都跟着激动,又是问陈风学多久了,又是问陈风现在的老师是什么人,问了一圈后还擅自给陈风做决定,说:家里要是没有让你转学来南城的打算,你就每个假期都过来,我一会儿就带你去我老师那里,他教得一定比你的老师强。
陈风虽然点头了,但当时其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齐昭心情好,给陈风倒了杯橙汁,让他先坐一会儿,他去给老师打电话。说这话时他抬手揉了揉陈风的后脑勺,其实只是个类似于夸奖的动作,想传达的意思是“你做得真不错”,可他无意间碰到了陈风后颈那道凸起的痂,下一秒陈风手里的杯子就摔碎在地上,橙汁溅湿了他的裤腿,在白色的瓷砖地面上显得格外扎眼。
齐昭是个没脾气的人,这时只是以为陈风手没拿稳,可低头一看,坐在椅子上的男孩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肩膀都在发抖。
齐昭向郑贤礼投出一个疑问的眼神,郑贤礼摇摇头,轻轻拍陈风的背,试图让他冷静。
-对不起。
半晌后,他们听见陈风这么说。
齐昭当然是说没关系,老师他也联系好了,让陈风回去跟家长沟通一下时间和费用的问题。
那天傍晚郑贤礼送陈风回去,顺便就跟陈凯提了一下陈风身上的伤和他一系列不正常的反应。
陈凯不会思考太多事情,当下就跑到陈风的房间里,问他是不是跟人打过架,说着就去拉开陈风的衣领,动作粗鲁地触碰陈风后颈的伤。
而陈风的反应仍然过激。他把陈凯用力推开,后退到墙角,蹲在地上做出害怕有人靠近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