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放弃挣扎了,起身坐在郑贤礼身边,用自暴自弃似的语气道:“你自己看吧,我不拦着,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在心里偷偷骂我,也不要被我吓跑。”
“好的,我想骂一定会骂出声。”郑贤礼说。
郑贤礼把纸箱打开,最上面铺了张白布,白布是折叠起来的,他拿起来顺手抖开,才发现这是一个酒店常用的白色枕套,有些年头了,都有点泛黄。
陈风捂着眼睛提醒,“这是你睡过的…但是我洗干净了,我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我只是想留着而已…不要觉得我不正常…”
郑贤礼一愣,接着又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玻璃杯,也是酒店常用的普通款。
“这也是你用…用过的。”陈风往后躺在床上,决定后面的东西都不特意说明了。
明明已经不是暗恋期,但脸还是发烫。
再往下翻,有很多套着单独真空袋的零食--完整的,包装都没有拆开,比如糖果、巧克力,一些膨化食品扎了几个小孔放气,放起来比较不占空间。
这些东西郑贤礼有印象,是他以前带陈风出去买的,他当时只把陈风当小朋友,而大部分人哄孩子的唯一技巧,就是买零食、买玩具,陈风当年看起来不像会喜欢什么玩具的样子,郑贤礼就只买了零食。
“我真是服了你了。”郑贤礼不得不感叹,“宁愿放起来也不吃掉吗?”
“啊,你看看就好,不要追究这些细节了。”陈风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尴尬的一天,可以说是处刑现场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往里钻,“也别问为什么不吃掉再保存,问就是根本舍不得吃。”
郑贤礼笑着叹了口气,试着站在陈风的角度上去感受过往的那几年,尝试过后发现感受到的只有苦涩和酸楚,笑容顿时就收敛了。
那些年的时光在陈风回忆里始终带着一片浓重的灰,没办法自救,每天都在往下走,偏偏在那种时候还把唯一爱人的能力全都拿出来偷偷给了郑贤礼,然后把它当成秘密,依靠保留这些不被郑贤礼放在眼里的东西储存无处安放的爱意。
郑贤礼在想,假设陈风喝醉的那天他没有不小心看到那页日记,那他会不会永远都不去尝试所谓爱,而陈风也永远演戏,对所有爱都闭口不提,最后他们就那么错过了,各自走向没办法与人分担痛苦的人生。
“这些还打算留着吗?”郑贤礼问。
陈风眨眨眼睛,不想坐起来,“你决定吧。”
“那就不要留了。”郑贤礼说:“你回忆起来其实也不会快乐对吗?”
陈风小声地回了一句:“嗯。”
暗恋抵达卑微阶段的时候没有人能感到快乐吧,怕被发现,又怕发现不了,想传达,又不敢传达,渴望见面,见到又惶恐,每天都提心吊胆,呼吸频率稍微错了一点都担心会是某种扰人的噪音。
根本不想回到那样的过去。
郑贤礼到底是坚持看完了一整个纸箱里的东西,里面还有他换掉的琴弦、无意间弄丢的拨片、生锈的硬币,以及…
“给你的红包怎么也分类到这里。”郑贤礼打开看了一眼,甚至里面的钱都没有拿出来,“傻啊你,这就是给你花的。”
陈风没出声,感觉有点鼻酸,郑贤礼过来把他拥进怀里,他才紧紧攥着郑贤礼的衣服,道:“早就告诉过你,爱你很多年了…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相信,总之这话现在应该有说服力了吧?”
话里带着点鼻音,郑贤礼知道了,这是小孩需要安慰的表现。
郑贤礼的假期太短,过了两个晚上就得回南城,陈风坚持送他到车站,一路上都有点委屈的样子,不太说话,但一直握着郑贤礼的手。
郑贤礼的手比陈风大一点,牵着他时经常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