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云笙才发现,这是一道自他袖中飞射出的天蚕丝。
她错愕一瞬,仰头看向他。
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能感到他灼热的呼吸洒落在她肌肤上的感觉。
云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竹漪自上而下看着床榻上只着一袭纤薄中衣的她,半晌,低喊了句:“师姐。”
云笙不敢应。
不对。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少年长睫低垂,清亮的双眸由此覆上一层晦暗。
声音也是喑哑的,身上沾着不知谁的血,一股刺鼻的腥气。
在这没有月光的夜里,像是稀薄的雾气,四面八方朝她蔓延而来,欲要将她吞没。
云笙垂眼看去,发现他的脖颈和手腕处的血管处竟生长出色泽如血的莲纹。
沈竹漪浓黑的眼紧盯着她,那一抹晃动的烛光化作他眼底的一点狰狞的猩红。
“师姐说过,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如今还作数么?”
他的语气低糜,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春夜的雨,潮湿绵热。
夜风携着他垂落的发丝蹭过她的手背,如幽冷的薄纱拂过。
云笙磕绊回道:“自是作数的。”
云笙说话时,血液顺着她手肘的肌肤蜿蜒流淌。
那颗血珠衬得她的肤色白如凝脂,极具冲击力。
她这才发现,沈竹漪竟一直盯着她受伤的地方看。
这毛骨悚然的眼神,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惴惴不安地问:“你怎么了?”
她本想说,他是不是不清醒,或者突发恶疾,走火入魔。
沈竹漪他……不会修炼了什么邪功吧?
毕竟他看着和平时很不一样。
可是怕激起他的怒火,一刀给她捅了,话到嘴边又变了。
他现在的模样可怕得像是能生吞掉她。
云笙甚至不敢直视他。
她的床前挂着一面铜镜,云笙只敢用余光偷偷看他。
镜中的他眼眸乌黑浓稠,猩红的莲纹顺着他脖颈处一条鼓起的青筋疯涨。
云笙一直在用余光偷瞄他,恍惚间,他漆黑的眼珠微微一转,和她对上视线。
下一瞬,沈竹漪猛地甩开了她。
他毫无征兆地转身就走。
云笙被甩到床上。
她怔住片刻,疑惑地蹙了蹙眉。
不是,他有病吧?
她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袖摆:“你等等……”
可是他的步履太快,冰冷的绸缎从她掌心中快速滑走。
云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若是沈竹漪这次走了,怕是永远都不会答应她的条件。
趁他病要命。
她决不能让他走。
像是豁出去一般,她一急之下,竟直接从后边冲上去抱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整条胳膊都陷入了她柔软的怀抱中。
沈竹漪猛地站定在原地,眼神都有一瞬的错愕。
冗长的夜色里寂静安谧,朦胧的床帐随着夜风起伏。
除了红烛噼啪的燃烧声,唯有他克制的呼吸声。
云笙用很轻的语调缓慢道:“你伤得很重,我的血有疗愈之效,能让你好受很多。”
她自然知道沈竹漪的的多疑,不知要如何说,才能让他信她,只得让语气越发的诚恳。
“你救过我性命,我自然也想要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