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良站不住,扶着墙坐到地上去,谢诩忙跪坐在他身边。
“虞良……虞良,你怎么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没听明白,我会和爸爸解释的,都是我的错……”
“不是,不是……”
虞良这才意识到,谢诩和他是不一样。
他会害怕,会觉得自己闯祸了,但不会和他一样,想逃避,想重来,想这一切从来没发生过。
因为谢诩有父亲,有弟弟,他捅下天大的篓子,有人给他兜底。
但他没有。
周河不是他的任何人。
“他不会原谅我的,他不会的……”
虞良呢喃着,他感觉自己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气球里,每一次呼吸都消耗着仅存的氧气。
“谁,他是谁呀,虞良,你别吓我,”谢诩倒是先哭了,他用尽全力去搂抱着虞良柔软的身体,感受着对方剧烈的震颤,“你的爸爸吗,不会的,爸爸都会原谅的,都会的。”
虞良盯着天花板上炫目的灯带,脑海中这才迟迟浮现出父亲的脸。
是啊,爸爸都会原谅他的。
为什么要不原谅呢,毕竟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他被同学欺负反抗一次,被老师叫到烈日下站到晕过去,爸爸会原谅他打了同学;他被大姐骗去饭局上陪酒,把整杯酒浇别人头上被扇了七八个巴掌扔出去,爸爸会原谅他行事出格;他被二姐拿椅子抡头砸得都是血,他为了报复把妈妈曾经买给二姐的书都撕烂,爸爸也会原谅他,并叫他把书一点点粘回去。
但他曾经觉得这些都是恩赐,因为在他狗屎一样烂的人生里,有个男人永远会站出来和他说,没事的,小良,爸爸爱你。
甚至都不是在他面前说,男人总是出现在手机的那一方小小的屏幕里,连拍他的头都要自己用枕头模拟。
然后他碰到了周河。
周河会去他的家长会,看到自己身上有伤会叫他别去学校了,会在六一儿童节的时候陪他去游乐园,晚上会抱着他睡觉,说你怎么整天这么有精力,我光看着你都困死了。
他当然有精力,如果周河跟他一样,把每天和他待一起的日子当最后一天活,他也会很有精力的。
周河身边的人也是,孙文心会带他去堵欺负他的同学,抓到巷子里去揍一顿;Kevin总是夸他身体好看,不管穿什么衣服都适合;庄妈知道他挑食,变着法儿做饭让他多补充点营养;就连南白都会在他过生日的时候给他买礼物。
他原本可以忍受生活的,他原本觉得他的人生就应该这样阴暗蜷曲地过完的。
但周河给了他太多了,对于男人而言可能就是随手一挥,对于他而言,他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漂流瓶,却面对着一片大海。
他要不起,他也不敢要。
虞良猛地站了起来,拉开书包,在最内层翻出来了护照,和一千美元现金。
他随时都准备跑路的。
“我要走了。”
“你去哪。”谢诩张皇地看着他,手不知所措地悬在半空。
“我不知道,但是我要走了。”
虞良把卡和书包拿给谢诩:“这是他的东西,你帮我还给他。”
他进去卫生间,拿水拍了把脸,急匆匆地拉开门。
“你要走去哪,回答新朋友的问题啊,小鱼儿。”
虞良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周河从他手里拿过护照,撕成了两半。
他抬起头,看着周河脸上挂着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
别说说话了,他现在连气都不敢喘。
“不好意思,我要先教训一下我儿子。”
谢丹臣从周河身后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