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吹进来的风里闻到咸腥味。近海边,路越来越窄,他开得很慢,最终停在一条小路前。再往前开就出不来了,他跳下车,沿着这排自建民房往前走。
海浪声沙沙,浮沫黄白,几个塑料瓶撞上礁石,贺知熠伸长脖子去看,被码头一声吆喝叫回。“动作快点。”迎天光,看不清,他往前几步,眯眼凝神,在一排进出在船和仓库之间的人里,看到了想看的人。
Alpha、beta、omega?男的女的?反正他们只是干工的,钱按件算,从仓库扛到船上。贺知熠把手放了下来,开始还算得清周衍进出了几趟,后来算不清了,走到一间灰蒙蒙的小超市里买了两瓶水。
水从冰的握到常温,贺知熠的手都被瓶身温差沁得湿漉漉了,扛件的活儿才了。周衍一头一身的汗,家就在附近,抬起酸沉的腿回家。开始,他并没有发现贺知熠,管喘气都管不赢?还有功夫顾有没有alpha跟踪?等他注意到贺知熠,已经到了家门口。他住二楼,自建房的楼梯又窄又破,水泥地,常被人踩的地方有种锃亮锃亮的脏,不被人踩的地儿则是黏满灰尘的脏。
才过度使用了全身的力气,周衍抓着钥匙有种不真感,像抓着团棉花,几次都对不准匙孔,一转头,拐角小窗投下的蒙蒙阳光里站着个人正盯着自己。
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他在捡起钥匙的数秒里想起这人是谁。人对被自己打过巴掌的人会记得格外清楚,还睡过,更是印象深刻。
“你想干什么?”周衍把那两瓶水看成是凶器,语气淡漠。
贺知熠几步跨上来,就站在他身边,“水,喝吗?”周衍身体动都不动,抬起眼皮看他。
“噢,忘了。”贺知熠在心里这么说了句。他才被陈敬这条毒蛇咬过,不十年怕井绳,怕个十天也是应该。“没下东西,就普通的矿泉水。”他当着周衍的面拧开,递到人面前。
周衍没接,深吸口气,“你找到我家里,想干什么?”为了让他放心,贺知熠正准备拧开另一瓶喝上一口,闻言停下,“没什么,就想给你看个东西。”
“进去看吧。”他看向周衍手上钥匙。
周衍朝他伸手,“用不着。”
“行。”贺知熠把手机给他,喝起水来。
实在没有心理准备看到的会是这种东西,周衍先是瞪大眼睛,而后瞪向贺知熠,脸红了白白了红,一把扯掉他嘴前的矿泉水瓶。
矿泉水瓶从楼梯上摔下去,声音七零八落,水流乱七八糟。周衍的胸口起伏,“你!”
贺知熠觉得自己的肩膀硬了起来铮了起来,做好了准备他再给自己一巴掌的准备。
可他始终不打自己,贺知熠上前一步,抓过他的钥匙,开门把人推了进去。
“我要洗个澡。”周衍的声音响在门关上的瞬间,充满疲惫。他连个陈敬都对付不了,难道还能对付得了这个陈敬都需要讨好的alpha?不就是睡觉,一回生二回熟。
贺知熠看着他从自己怀里钻出去,再钻进浴室,打量起这间不大的房间。光线一般,陈设更是,床椅柜处处都是一种随便,仿佛他人只是在这儿借住,不定哪天,就拉倒走人。
水声中断了他的发散,他坐在床尾,直勾勾看着浴室那扇劣漆斑驳的木门。贺知熠没有出过老千,但他觉得此刻有点像。破门是张烂牌,他看透看过,只想知道这张烂牌后边的牌有多好。
周衍穿着淘汰下来的旧T恤旧短裤做的睡衣睡裤走了出来,半干黑头发,不知道是不是洗的冷水,一张脸冻得净净白白,直走到贺知熠身边,让他低头脱衣服。
烂牌后面果然有张好牌,好得贺知熠的心都在咚咚跳,几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好半晌才听话,脱掉T恤,露出肌群饱满的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