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信风触须轻动,下意识道,“员工?”
“不。”白桅干脆地答了一声,身形微动,不过一个眨眼,人竟已站到了水缸跟前。
她稍稍俯身,脸几乎贴到水缸壁上。透过几近透明的液体,可以清楚看见她那玻璃般的、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漆黑双眼。
下一秒,却见她嘴角微抬,从进门起就一直没有表情的眉眼亦跟着弯起,竟是又轻轻笑了起来。
跟着就见她抬手敲了敲缸壁,语气笃定:
“别人就不借了。
“我只要你。”
“……”
望着她那仿佛冰层消融般的笑容,缸内的大?脑却似僵住了明明大?脑没有耳朵,但在这一刻,他却分明像是听见了嗡嗡的耳鸣。
绷住。灰信风。绷住。
他努力给?自己打气。
你已经是颗成?熟的缸中?之脑了。是已经成?功走出过去的感?情阴影,能够昂首挺胸面对一切的成?熟诡物?了。不能再动不动就被刺激到沉底吐泡泡。这会显得你很不争气、一点没有长进。
不知对自己重复了以上话语多?少遍,藏在前脑里?的神经中?枢这才?像是又活了过来。那嗡嗡的耳鸣却迟迟没有消退,莫名给?人一种?仿佛身在梦中?的错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不平静而?导致的感?官失调或过载。
他没有办法,只能强撑着在这挥之不去的杂音中?开口,尽可能平静地和白桅讨论了一下新的合同事宜。
讨论完了,又当着白桅的面,颤巍巍地用触须去打了个内线电话,将做合同的事交给?了长脖子?。
“行,那就这样吧。”他最后对白桅道,声音依旧清冽干净,声线也?平稳得一派自然,“这次的合同我这边来做,等弄完了再送过去让你签名。”
白桅利落地冲他比了个OK,转身直接走了看得出来,比起刚来的时?候,她现在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脚步都更轻快了。
出去后估计是还遇到了别的员工。可能是袜子?,也?可能是终于探亲回来的翁虹霓。充满热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动静有点大?,吵得本就在耳鸣的灰信风更加难受;
但更令他难受的是,明明都这么难受了,他还是几乎本能地想去捕捉这烦杂对话里?所有来自于白桅的声线,哪怕她说的话一个字都和自己无关。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好像总是在做这样多?余的蠢事。
就像刚才?,明明知道她说的“想要你”不是那个意思,但该混乱还是会混乱,一点抵抗梳理的余地都没有。
甚至到现在都还冷静不下来。无计可施,他只能无声无息地将自己往水底塞了又塞。然而?想想刚才?白桅说的那句话,又忍不住想要往上漂起来。
不知这样纠结多?久,直到长脖子?终于将做好的合同送了过来。下一瞬,就听一声仓皇的惊叫在屋里?炸开
“来、来人啊!boss又出事啦!老?大?、老?大?你还好吗!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翻肚皮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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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长脖子?还在那儿抱着水缸大?呼小叫,而?那一头?,白桅则早已回到了住处,正将自己关进巢里?,再度展开了新一轮苦思冥想。
鸿强公司的事暂时?可以不用去管了既然已经确定了去找麻烦的时?间,那耐心等着就是,白桅想得很明白,有些?事急也?没用,在那个时?间点到来之前,她绝不会让这件事再占据自己丝毫注意力。
相比起来,还是依旧定在下月初的怪谈更令她在意。
就像灰信风说的,在把那个什么鸿强公司端掉之前,之前那一套设计她是真的不太想用的;至于新的想法,只能说有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