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岳心里跟着难受起来，程向宁还没哭呢，他倒是酸了鼻子。

他是心疼自己的好朋友。

车子在沉默和压抑中到了小区，程向宁一路走到了家门口，忽然转过身，像是刚刚想起来一般，小声对着杨嘉岳道：“谢谢你来接我。”

说过话后，又垂下了目光，拿着钥匙开门。

但不知为何，他手有些抖，好几次都没对准锁孔。

杨嘉岳沉默了几秒，接着一把把他的钥匙夺了过来。

“你道个屁的谢。”杨嘉岳替他把门打开了，转过头红着眼眶，对着程向宁道，“你能不能别憋着？你难受告诉我不行吗？”

他喘了口气，接着继续道：“就算你不想跟我说，你不是还有江以珩吗？不管是谁，你说出来会死吗？”

程向宁像是发呆中被叫醒一般，乍然抬了下眸子，摇头：“不行，不能告诉他。”

他像是在怕着什么，怕着一些他还没有想清楚的事情。

杨嘉岳愣了几秒，软下了嗓子：“那你告诉我，好不好？”

程向宁又沉默了，半晌，他才进了房间。

杨嘉岳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看着他把那个沉重的大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接着垂着脑袋坐在了床沿。

杨嘉岳坐到了他身边，小心翼翼顺了顺程向宁的头发，等着对方开口。

时钟上的秒针不知道走了几圈，程向宁才终于叫道：“岳岳。”

杨嘉岳连忙应了一声：“诶？”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茫然。”程向宁低声道。

话一旦开了头，后面的就好说了。程向宁眼睛很长时间没眨过，有些酸涩，他阖了一下眼。

“我听说我妈死了，却并没有很伤心，我好像对她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他想说的太多，语言有些混乱，“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想的却不是我妈，而是我现在连个能恨的人都没有了。”

“以前我还可以恨我爸妈，现在我也没法怪他们了，因为没有谁做错了什么。”

“可是我还是好不甘心，因为这么多年来，我确实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程向宁转过头，眼底是深深的无措，惊慌和自责。

“我是不是太冷血了，太自私了？”

第五十八章 只要他放手够早

杨嘉岳听着这些话，心里止不住的难受。

他和程向宁关系那么好，怎么会不懂对方的心情。

“你不要这么想。”杨嘉岳虽然是个脾气有时不那么好的omega。但他共情能力很强，此刻又忍不住眼睛有些发酸。

他起身抱住程向宁，在怀里轻轻拍着对方后脑勺，缓缓道：“你不能把这种事揽到你头上，你明明是最无辜的，那么多年没见过的人，怎么谈情感？”

程向宁只觉得自己心里难受得很，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发泄的口子。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半晌，程向宁从杨嘉岳怀里抬起头，“岳岳，你先回家吧。”

杨嘉岳哪里能放心：“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我没事，我真的……”这种说辞明显是在瞎扯，程向宁说到一半停了嘴。

他看向杨嘉岳的眼神里满是恳求。

“但”杨嘉岳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却又停住了。

如果程向宁真的很需要自己呆着……

他的陪伴会成为一种负担。

杨嘉岳在原地沉默着站了一会儿，权衡良久，艰涩地点点头。

“好……”他道，“但你要跟我保证，你不干傻事。”

程向宁轻轻点头，他的眼神有些空。

“我只是想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