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坐在御座上,额头太阳穴的位置却有些突突地跳动,只觉一股气血往脑袋上冲,抬手慢慢压住了,才咬牙切齿地续问:“只他一个人擅离黄州?燕氏一族其他人呢?!”

王新义跪到了地上:“发觉燕临离开黄州后,当地州府官员便立即搜索,可,可……”

沈琅骤然一把拍在御案上,厉声道:“说!”

这“砰”地一声响,案上笔墨皆在震动。

王新义整个人立刻全伏了下去,额头贴着冰冷光滑的地面,声音里一片惶恐:“回圣上,不见了!燕氏一族不见了人,全都逃了!”

“胡说八道!”

沈琅的面容近乎扭曲,御案上所有东西几乎都被他一把扫落在地,奏折笔墨,一片狼藉。

“燕氏一族上百口人,一个燕临跑了尚不足为奇,怎么可能一族上下都没了踪影?!他们哪里来的本事,逃过朕重重耳目,逃过州府重重关卡?!”

这一下,是所有大臣都跪了下来,齐呼“圣上息怒”。

毕竟这两年来,皇帝对政务越发疏懒,信奉长生之道,常服五石散,性情越来越喜怒不定。朝中官员动辄得咎,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

众人即便舍得这一身官服、一顶乌纱帽,也得要顾虑一下自己肩膀上这颗脑袋。

唯独张遮慢了那么半拍。

年事已高的刑部尚书顾春芳,心底叹一声,先跪下来。转头一看自己得意门生还扣着那封事关今年秋决名册的奏折立着,便抬起手来扯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