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鹤春愣了下,睁开眼睛,看着大理寺卿。

“也很好。”秦照尘轻轻亲他的额头,“那就不隐居了,掀房顶,从谁家掀起,街口那家卖假酒的?”

时鹤春愣愣看了他半晌,总算艰难看出秦王殿下是在讲笑话,愁得脑仁疼,又好笑,一时憋得心肺都疼:“……”

秦照尘给他揉胸口,力道柔和到极点,仔细谨慎到极点。

像捧着颗心。

时鹤春在这样的暖意里咳嗽,又笑,胡乱揉眼睛。

他窝在秦照尘的胸口,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不掀,算了。”时鹤春慢吞吞说,“不掀房顶,但也别想骗我隐居……秦大人,我这官没做够。”

大理寺卿朝令夕改:“那就做官。”

时鹤春问:“梦里,我把你丢下了吗?”

秦照尘在这句话里怔住,低下头,看着他的小仙鹤。

时鹤春仰着头,眼睛里清淩淩,装着他一个人的影子,黑白分明水波横。

……这些天,秦照尘有时其实会生出错觉,彷佛时鹤春早已知道,他究竟做了场什么样的梦。

哪怕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时鹤春知道两个人的命数,看得到结局。

时鹤春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条路走到头是什么样。

时鹤春知道自己会死,知道会难受、会被困在这红尘里不得解脱……可数不清的磋磨苦痛,到时鹤春口中,只剩这样一句。

“我把你丢下了?”

时鹤春看他一会儿,低下头,摸了摸手腕:“可真糟。”

秦照尘抬手,轻轻摸他的睫根。

“没有。”秦照尘说,“时大人,我们过了一辈子好日子。”

时鹤春还不知道他能把“时大人”叫得这么动听。

时鹤春也不知道,什么叫“好日子”从很久以前,时鹤春就不再做这种白日梦了。

可大理寺卿老实,大理寺卿迂直,大理寺卿生性不会撒谎。

时鹤春攥住他的袖子:“真的?”

“真的。”秦照尘说,“我们七十岁致仕,四处云游赏景,走累了就买了个院子住下,种种花、酿酿酒,活到八十五岁,无病无灾,你比我早走了一日。”

时鹤春瞪圆了眼睛,他这么敢想的人,都没想过这么好的白日梦:“就这样?那你也至于……”

“早走一日,你吓到我了。”秦照尘说,“整整一日,时大人,我睁开眼睛没有你,闭上眼也没有。”

时鹤春平白接了梦里一口锅,又委屈又不想扔,清着喉咙,压美滋滋乱飞的嘴角:“不就一日?你这人小肚鸡肠……就为了这一天,你就想辞官?”

秦照尘说:“是。”

时鹤春:“……”

大理寺卿敢作敢当。

时鹤春憋了半晌,笑得浑身疼,胡乱揉眼睛:“行行……那我给你赔个礼。”

“知错了,秦大人,不该扔下你整整一天。”时鹤春哄他,“别生气了,这回咱们两个一起走,生同衾死同穴,你当个青史留名的好官给我争争气,等咱们去了地府,我也威风威风。”

时鹤春抱着大理寺卿,好脾气地晃着哄:“行不行?”

秦照尘定定看着他。

时鹤春从没这么高兴,聪明绝顶的时大人,不带脑子似的信了他的话,眼睛晶亮,脸上的笑压也压不住。

“谈笔生意。”大理寺卿说。

时大奸佞的眼睛唰地睁圆出息了!莫非真有这么场梦?!

堂堂大理寺卿学会了谈生意!

“……”秦照尘假装没看见时鹤春的表情,收拢手臂,把人捧进怀里:“我搬过来。”

时鹤春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