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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恩抱住昏睡过去的半透明虚影。

他的手像是变成了木头,完全无法支配,他只是看见它们接住了庄忱。

他终于开始彻底想不明白,自己当初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那个晚上,那个他们争吵的晚上庄忱就该干脆叫人直接把他拖走,打断两条腿,然后扔进雪地里去。

干脆把他放逐发配,让他干脆就滚回下等星,把他一辈子关在他自己要的地下擂台里,就这么自生自灭。

他为什么不滚回地下擂台去,叫什么人一拳打断脊骨,死在血污和泥泞里?

凌恩早就开始为这件事懊悔,但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理解努卡那时候的愤怒。

他该死,他对庄忱养大的人还手。

他早就该死,他浑然不知自己被赦免……这是死有余辜的罪,他在今晚逼着庄忱亲手杀死了那个小殿下。

那个最温柔、最活泼、最好的小殿下。会披着银斗篷从拐角跳出来吓唬人的小殿下。

用一顶皇冠埋葬了小殿下以后,他依然去前线浑然不觉做他的上将,依然做伊利亚的战神……依然义正词严、仿佛理直气壮地活着。

……活了这么多年,活到庄忱都已经死了。

庄忱都已经死了。